她拿了一张最小的,道:“这是我之前让你赔给我的,现在我拿了。以前的事咱们谁都不要提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剩下的这些……”
周柔兰奔了过来,伸手就要拿。
却还是晚了一步,银票被离李氏更近的胡启励一把接过。
李氏也不管,转身就进了门。
前两天她洗碗,今日转悠了一天,买东西确实高兴,但也确实累。她还是早些洗睡了。
至于家中的铺子能不能开……管它呢?
反正她有十两银子,老了有靠,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自己租个小院子请人伺候自己。
按理说,有儿子的人都会等着儿子儿媳伺候。李氏却想要搬出去,实在奇怪。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何周柔兰能恶到这个地步。
手头一百多两银子,居然不肯拿出来给她买药。将心比心,如果今日捏着这么多银子的是她,而生病的是周柔兰。就买药的那点,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李氏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付了。
可是换过来,周柔兰既然三推四阻,实在让人寒心得很。
李氏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也没有真的心大到一点儿都不管。隐约听到外面二人争执,似乎还有哭声。
她对于儿子还是蛮有信心,倒不是觉得他有多会哄人。而是觉着周柔兰如今身怀有孕,已经是胡家媳妇,当然会想要胡家越来越好。应该会把银子拿出来。
当日晚上,二人吵吵闹闹到深夜,后来李氏扛不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她对儿子失望,但也想要他过得好。对于能不能把铺子开起来,也挺在意。
早上起来,她格外留意了一下正房。往日里早早起身散步的小夫妻,今日一点动静都没。
她也不奇怪,昨晚两人大半夜还在吵闹,起晚一些正常。
李氏不想做饭,十两银子说多不多,但出去吃早饭还是够的……她还琢磨着要不要请个厨娘呢,正房的门就打开了。
胡启励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氏朝他身后看了看,疑惑问:“柔兰呢?”
胡启励指了指屋子里:“心里不痛快,昨晚上就走了。”
李氏拉他一把:“为了什么?那些银子你没还给她吗?”
胡启励沉默下来。
曾经他想着只要能够与心上人相守,有些东西是可以放弃的,比如他辛苦十年赚来的这些银子。
可真的和心上人相守之后,他发现有些东西和感情一样重要。譬如,二人成亲之后,胡启励身无分文,无论是想要买酒还是买粮食,都得手心向上问她要。这对于做了十多年生意向来说一不二的他来说,是件很难受的事。
偏偏周柔兰还不是如林絮娘那般好说话的女人,拿一点银子非得问个水落石出,若说打酒,她非得问明白在谁家打的,多少文一斤,又念叨他不应该喝酒云云。
胡启励想要拿到银子,哪一次不是嬉皮笑脸地哄着?
他是再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的。如今自己做主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又如何甘心放弃?
周柔兰视银子如命,死活不答应给他做生意。胡启励又不想放弃,两人只能不欢而散。
“她回周家了。”
说起此事,胡启励有些担忧:“她那两个侄女夜里不会睡,也不知道会不会踢着她?”
李氏听不得这些,还是那句话,孙子她已经有了。周柔兰腹中这个,她没那么期待。更看不得儿子如此担忧别的女人。
但她如今学乖了,也不与儿子争辩,只身出了院子,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熬了粥也没人想吃。
而楚云梨这边,又在送别宝玉斋的掌柜,周围看到的人无不艳羡。
甚至有那自来熟的,直接上前问:“絮娘,这一回又赚了多少银子?”
楚云梨笑着道:“没多少,糊口而已。”
边上有人酸溜溜接话:“若你都只是糊口,我们这些人吃的都是草了。”
对于这种酸话,楚云梨向来不搭理。跟她们争论,还不如省了力气回去雕木头呢。
恰在此时,边上一个妇人抓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挤了过来:“絮娘,你还记得我吗?”
楚云梨回身,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颔首道:“二姐。”
来人是林絮娘娘家本家的堂姐,算是很亲近的亲戚,但也没多少来往。
林二姐大喜:“我找你有事。”
因为宝玉斋的掌柜过来,此时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楚云梨看了下,颔首:“跟我进屋。”
林二姐忙不迭拽着孩子跟她进门。
楚云梨落后一步,跟众人含笑致意后关门。关上门后,还没挪步,就听到外面有人议论:“应该是送来拜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