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一开始吓着了,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她也没那么害怕了,死死揪着楚云梨的衣衫,小腿还有些颤抖,“姑娘,这……”
楚云梨侧头看她,“不关我们的事。”
封氏扶着头,满脸潮红的从屋中踉跄着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眼睛瞪大,“智源,发生了什么?”
余智源惶惶然似乎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封氏这叫唤惊醒了他。他猛然蹲下,去扶地上的余婆子,嚎哭道,“娘……”
还是有好心的邻居请街上找大夫的,没多久大夫到了,众人帮着把人搬去了屋中,听到消息的余智杰一家也赶了回来。
不知道传信的人怎么跟他说的,余智杰一进门,看到床上昏迷不醒,脸上还有血迹的母亲。对着余智源狠狠一拳,脚下也踢,“你个混账!连娘都打,你怎么没死在牢里头?活着做什么,去死去死去死……”
余智源跪在床前动也不动,任由他踢打。
大夫把脉过后,叹息一声,“先醒过来再看吧。也可能醒不过来……”
余智源突然惊醒,大喊道,“不,大夫,求您救救我娘……我有银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大夫摆摆手,“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留下一包药,也没要诊费,拎着药箱就离开了。
其实余智源没想打这么重,他目的是想打晕人,他那木棒是对着楚云梨的肩背去的,想着先打一下散散怒气,再把她打晕。
谁知楚云梨躲开后,余婆子个子要娇小些,刚好落在她头上。
杨氏闷不吭声,拿了药去厨房熬了。
余智源跪在余婆子床前,封氏上前去拉,“别跪了。身子要紧,娘若是知道,也会伤心的。”
却不妨余智源突然转身推了她一把,“都怪你,要不是你生出来这不管爹娘的畜生,娘怎么会受伤?”
封氏被推开,差点摔倒,想要起身时,看到了男人眼中的厌恶憎恨,顿时愣住。
原来,他不止厌恶自己,也厌恶两人的孩子。
人躺在床上,院子里还有好多邻居没走。余智源这么一喊,好多人都低低议论起来。
不管爹娘?
难道那姑娘真是余家血脉?
哪怕听到了余智源说这些话,众人都以为他是做白日梦。
姜家富贵,家里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自家血脉难道会不知道?
真要不是,姜家岂能容下她们母女?
再说,那姑娘通身气质,也不是这余家生得出来的。
桃枝跑了一趟医馆,拿了两副药回来,楚云梨接过,递给封氏,“这是退热和治风寒的药。你熬了喝了吧。”
封氏下意识接过。
楚云梨看了看屋子里的余家人,道,“你要想见我,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玩笑。无论你生再大的病,我最多帮你拿药。你要是死了,我和棠儿会给你送终。我们是万万不会给你银子的。往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她转身就出门。
余智源蹦了起来,“你个混账!你把我娘害成这样,这就要走吗?”
楚云梨回身,“她又不是我打的,关我屁事。”然后看向那边的余智杰,“这种会对着亲娘下手的人,那就是六亲不认的,你不怕他哪天这棒子对着你们家吗?”
余智杰面色微变。
刚才出事了之后,就有人提议去报官,余智杰平时恨自己大哥不争气,却也没想再把他送进大牢。他还帮着安抚众人,推说这是自家事,大哥只是失手。
但这姑娘的话也不无道理,对着他们夫妻还好,他的孩子可都不大,这样一棒子落下来,大人都够呛,更别提孩子了。
楚云梨走了没多久,余智杰这悄悄出门找了自己亲近的邻居,托他去衙门告状。
当日午后,余智源就被衙差带走了。
衙差拖着不甘愿的余智源离开时,封氏就站在余家的院子里,看着那男人扒着门死活不愿意离开……恍惚间,当年她也是站在这个地方看着他被衙差拖走,只是那时,她怕极了,也担忧极了。
她伸手抚上了脸,除了脸上多了皱纹,肚子里没孩子外,和当年一般无二。
三日后,余婆子醒了过来。
她虽然醒了,但却不认人了,说话也不利索,整个人都糊涂了。不过半日,就偷偷跑出去了好几回。要不是周围都是认识她的邻居,跑远了都没人知道。
哪怕人没死,余智源对着母亲动手也该从重处罚。他本就是打死过人的,如今才出去一年不到,又把亲娘打成这样,并且,好多借银子给他的人还有他平时赊欠的酒馆食肆都到了公堂上要债。
余智源也变不出银子来。债还不了,本来判了他三十年的,大人心下沉吟,这种人放出去兴许还得给他找麻烦,最后,让他在狱中到老死,一辈子不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