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竟是我自己(29)
漆黑的旷野开始下起暴雨,狂风之中他高喊着沈魄的名字朝他跑去,可沈魄似乎完全听不见,只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直到壮汉高高抡起巨斧,朝沈魄的颈间劈了下去!
灵遥思五内俱焚,大喊了一声“不要”,一瞬间血色扬起,泼洒在石头上,所有的纹路被血渗透,发出暗红色的光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符文形状。沈魄的身体应声倒下,一颗浑圆的人头咕噜噜朝灵遥思滚了过来。
灵遥思仿佛没了呼吸,呆傻了三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巍巍满手是血地捧起那颗人头。
人头的眉眼被披散的乌发遮盖,他迟疑着用手抚开,双手黏腻像是拨开重重的水草。只见那颗头颅上双目紧闭,唇色惨白。灵遥思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就在此时,沈魄的眼睛突然圆睁,只余一对儿眼白,那头颅忽就勾起唇角笑了出来,发出“咯咯”的细碎笑声。
灵遥思吓得将头往远处一扔,可这头像是长了脚,朝着他又滚回来,一边滚一边高声尖叫:“哥哥!哥哥!”
灵遥思倒退一步,却被土坑绊得跌倒一屁股摔倒在地,这惨白头颅得了机会朝着他的面门就扑将过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光划破黑暗,桃骨扇骤然发出夺目光彩。
灵遥思双目被刺得一痛,神识顿时清明,连忙掐指念了一道清心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忽然头颅消失了,观众消失了,提着巨斧的刽子手也不翼而飞,只余沉默的石阵,连雨滴都未落下一滴,衣着干燥,仿若刚才目睹都是一场梦。
灵遥思冷汗涔涔,仿若大梦初醒,神思恍惚,半晌眼神才聚焦到沈魄焦急的脸上和他脚边的万丈深渊。
他不由得倒退一步,让自己离要命的悬崖更远一些,这才抬手去捧沈魄的脸庞,声音颤抖:“你没事?太好了!”
沈魄的五官因为灵遥思太用力而挤在一起,眼睛显得更大更无辜了,嘟嘟的两腮中间噘起一个小嘴,艰难说道:“我没事,倒是你一直大喊大叫往悬崖边上走,拉都拉不住。”他摊开两个因用力过猛而红彤彤的手掌,“还好还好,多亏你的法宝!”
“我早该想到的。”灵遥思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像这种空旷之地,加之电闪雷鸣,多有幻象,我应当提早防备。”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的恐怕是上古活人祭祀的典礼。”灵遥思答道,“这些石阵上的花纹好像是一个符咒。”
沈魄感到奇怪:“既是符咒,那此地是镇着什么东西?”
灵遥思脊背发凉,有些后怕:“我们还是赶紧走为妙。”
二人赶忙往石阵外走,却足足行了两个时辰,还未走到石阵边缘。灵遥思大感不妙:“这有个迷阵。”
“御剑上去看看?”沈魄道。
沈魄自然是没有剑的,他眼巴巴看着灵遥思。
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灵遥思抛剑而上,再将沈魄拉了上来。
“抱紧了!”灵遥思感到腰间一紧,运起灵力,御剑直上。沈魄看到离地面越来越远,兴奋地“哇”了一声。
还没待他过够瘾,只听砰得一声,灵遥思捂着头叫唤起来:“真要命,这竟还有个屏障!”
沈魄头一回觉得个子矮是一件幸事,又很惋惜不能飞得更高,扁着嘴跟着灵遥思落了地。
这下走不出去,又飞不起来。灵遥思没了办法,只得就地而坐,筋疲力尽的他从乾坤袖里翻出一只鸡腿出来吃。
沈魄此时还没有自己的乾坤袖,看他将鸡腿和臭烘烘的狡兽的角搁在一处,难掩嫌弃。
灵遥思将鸡腿递过去,他凑过去闻了闻,似乎并无异味,只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灵遥思猜透了他的心思,乐不可支:“乾坤袖中每样东西都是独立空间,串不了味道。照小不点你这思路,丹修要是多搁几样毒物在乾坤袖里,回头取个饭食能把自己给毒死?”
沈魄被他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果断大咬了一口。就这样两人一人一口,吃得满嘴油花时,天已然黑透了。
夜里的大荒山愈发寒冷,偶有野兽呜咽咆哮之声,无月色无星光,从石阵中仰头望去便是墨色的天空,粘稠得化不开。两人裹在一个大氅里,手挨着手脚挨着脚取暖,彼此头靠头睡了一会。
灵遥思突然问:“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
沈魄揉揉惺忪睡眼将大氅扯到一边,露出两个胳膊晾着:“嗯,而且……好像越来越热了。”
话音未了,桃骨扇忽的光芒大盛,伴随着这光芒,周围温度越升越高,使人仿佛置身于炭火之中。灵遥思满头大汗脱得只剩个单衣,沈魄干脆脱光了上衣还觉不够,只一直喊热,没走出三步便跌倒在地,神思混乱再也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