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姑娘,不若坐下来一起吃点?”有婆子扬声邀请道。
“不了,四小姐该休憩了,我还得紧着回去伺候呢!”红梅说完,冲着几个人点了点头,便回身走掉了。
孙婆子见状顺势把食盒放在了棚子的角落里,随后便坐到了锅边同大家一起吃了起来,一众人很是有默契的谁也没提方才付绵绵送糕点的事儿,这也侧面体现了付绵绵的高明之处。
她虽然急切的需要在付府中拥有自己的势力及眼线,但却并不急于求成,还破天荒的把目标放在了这些府中最底层的粗使婆子们身上。这些婆子算是吃够了生活的苦,大多也不是死契,更没有年轻丫鬟或者家丁那种对主家的忠诚之心。她们早就被困苦的生活磨去了棱角,剩下的只有麻木、冷漠及想着法的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要是有儿女,更得为后代多打算上几分才行。
这样才好,这些婆子们完全知道想要的是什么,收钱办事丝毫不含糊。且婆子们的嘴巴都很严,压根不会像那些年轻的丫鬟偶尔会在和好友闲聊的时候说漏了嘴,这些婆子不会把府中的任何一个下人当做朋友去真心看待的,每个人都警觉的很,将少说少错的原则贯彻到底。
就像是方才她们吃了付绵绵送过来的糕点,这会儿却无人主动提及,也是怕待会儿议论起来一不小心会说出什么引人怀疑的话,这样一来保不齐就会丢掉那些额外进账的机会,岂不得不偿失?!
很快,锅中的食物就被几人一扫而光,因为各自还都有活计在身,不能出来太久,所以没过多一会儿就都陆续散了,最后只剩下了守门的孙婆子缩坐在快要熄灭了的柴火边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夜愈发的深了。
终于熬到了付府之内寂静一片后,孙婆子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然后四处打量了一通,摸摸索索的去了角落里打开食盒。果真在食盒的下一层,她发现了用油纸包裹完好的一份糕点,把糕点轻轻的放在了一边,她又伸手进去拨弄了几下,终于打开了食盒下方的暗格。
里面放着一封封口完好的信件,还有一小袋铜板。
孙婆子见状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将钱袋拿出来掂量了一下重量,随即很是满意的塞进了自己那鼓鼓囊囊的棉衣里。她家的那口子在付府中干的也是最底层的活计,负责每日三次的处理府中贵人们的排泄物,之后装桶用板车拉着倒去城内统一收夜香的地方,所以满城跑的很方便,又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也是没想到她们这老两口竟会得到四小姐的赏识,因着替茱萸院办了几回漂亮的差事,就得了不少的实惠,甚至凑够了给儿子说媳妇的银钱,孙婆子倍感满足。
将食盒恢复成原样之后,她回到了柴火边,想了想还是往里面又添了两根木柴,反正刚刚得了一笔横财,今夜倒不用精打细算的挨冻受苦了。
四小姐的差事啊……务必得办好了才成。
……………………
隔日的晚上,红梅去大厨房的路上偶遇到了孙婆子,两个人只站在一处说了两句话就各自走了,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付府的下人加在一起或许有个百余人,互相之间熟识随口打声招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之后红梅在大厨房领了晚饭,便急哄哄的回到了茱萸院,等到把院门落了锁,她便开始叫道:“小姐!小姐!”
莺歌听到动静打开了厢房门上挂着的厚厚的布帘,做出了噤声的手势:“说过你多少遍了,怎的还是这般毛躁,小心隔墙有耳!”
红梅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然后随手将食盒中的吃食倒在了院中的狗饭碗里,紧接着扑了几下身上的雪粒子,迈进了厢房之内。
外面是冰天雪地,厢房内则是温暖如春,不大的地方里里外外放了两个炭盆,竟没有一丝的烟味儿。定睛一看那炭盆中烧着的炭通体火红,没有一丝的杂质,肯定不便宜,显然不是那些从库房里取来的低端货色。
但屋内的人,就连刚刚进来的红梅似乎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讶异之色。她们现如今已经完全被付绵绵给惯坏了,府中其他下人的房中哪里会有炭盆这种东西,就算有那燃着的也都是熏人的木炭,是以冬日里手脚生疮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她们和钟妈妈三人所居住的下人房中,不仅有炭盆,还整天整夜的燃着,别提多舒服了!
“小姐,方才在大厨房外遇到了孙婆子,她把信给我了。”红梅很是乖巧的把怀中的信递到了付绵绵的眼皮子底下。
而坐在书桌旁的付绵绵撂下了手中的毛笔,接过信之后略微扬起了下巴,示意对方去桌边吃饭。见那三人开始动筷子了,她才打开了回信,信上的字力透纸背,瞧着不像出自女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