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心里清楚，有没有人陪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家的意愿，对方愿意松口，他人不来，沈家都能将团团送过来，不愿意，就算带一百个人来，他也带不走女儿。

他这次任务没做好，为了避免泄密注定死路一条，他想活下去，只能赌黎傲的面子，所幸他赌赢了，沈家到底顾忌黎傲，他等在聚集地外面，负责看守的门卫，望着他如热锅上蚂蚁般的身影，用鼻子哼了哼。

“着什么急，你女儿说不定已经死了呢。”

大胡子火冒三丈：“你！”

“你什么你，”门卫抖开报纸，“叛徒不得好死。”

大胡子被堵得说不出话，这的确算是背叛了沈家，被骂两句也认了，干脆转过身不看对方。

门卫没吵起来，内心越发不舒坦，把报纸抖得作响，但不敢真弄破了，这玩意现在可没找去，“等着被吊死吧。”

“爸爸——”

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大胡子的焦虑，他猛地转过身，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正朝他跑来，她那歪斜的马尾随着动作，一跳一跳的。

大胡子的心柔软下来，他展开手，抱住扑进来的女儿，庆幸地吻着她的发顶：“有没有想爸爸？”

团团向来嫌弃胡子扎入，这次意外得没有躲，而是紧紧搂住爸爸的脖子：“想，你终于来接我了。”

大胡子后怕地搂着她：“对不起，爸爸来晚了，但爸爸找到新的住址，那里吃得饱住得暖，还有很厉害的大姐姐，团团以后再也不用怕怪兽啦，不要生气好不好？”

团团舔了舔嘴角，犹豫了下：“有肉吗？”

门卫呼哧笑了起来：“还肉，我的小祖宗，你们别饿死都该谢天谢地了，真以为那些野鸡基地，有沈家这样好啊，什么东西都吃得到，你要是活不下去，就回来找我，学外面那些女人，两腿一张就什么都有了。”

团团听得半知半解，明白这不是好话，而且那人的目光像是要吃人，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她把头埋入爸爸脖子里。

大胡子握紧拳头，女儿被人当面侮辱，他很生气，但必须忍下来，自己算什么东西，最多是借着黎头的光，能把女儿完完整整还给他，已经很好了，他到底不是黎傲本人，要见好就收，免得惹出事端来。

其次，他真不知道庇护所里面是个什么样，门卫能趾高气昂奚落人，是沈家给的底气，在很多人吃不饱饭的时候，沈家的人偶尔能吃上肉，这样的底气，是他没有的。

“我们走。”

团团很乖：“爸爸，我下来自己走。”

“没事，爸爸抱着你。”

团团抓着他的衣袖，心想就任性这一次，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好怪，虽然这些哥哥姐姐以前就很冷漠，但这次格外可怕，勾起的嘴角细长细长，似乎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团团很害怕，她忍不住小声问：“爸爸，我们去哪啊？”

“庇护所，我们的新家。”

团团的大眼睛中出现一丝期待：“哪里会更好吗？”

大胡子一顿，转移话题：“团团不喜欢这里？”

团团毫不犹豫地点头，“每次爸爸走了，就会有很多人在门外走来走去，他们的脚步好沉，还会拖着棍子，一边敲我们家的门，一边大声咒骂，前两天有个姐姐，在外门被拖走了，她叫得好悲惨，但我没有开门，我太害怕了……”

她低下头：“对不起，我是个坏孩子。”

大胡子赶紧摸了摸女儿的面颊：“这不怪你，怪这个吃人的世道。”

这话有点复杂，但团团听懂了，她还记得不久之前，她还在读书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大人不是这样的，他们有着友善的笑容，礼貌的语言，目光清澈又温暖，就算谁家妈妈凶了点，也不会打他们。

但从怪物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其实团团知道，爸爸一定是在骗她，去了新家也不会好，一样会有可怕的人，但她不会揭穿爸爸，爸爸为了养她已经很辛苦了，她要懂事。

大胡子抱着女儿从楼梯下去，赵阳就站在车边上。

赵阳看了眼他们，坐进驾驶座：“车里挤，你们忍忍。”

虽然没有点破，沈家的小动作黎傲自然知道，借着这个由头，向交易所敲诈了低价的粮食，用于狼牙搬过来后的过渡。

大胡子打开车门，发现里面被粮食占了，从袋子的网格里看到是土豆。

团团看了两眼，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这么多土豆能吃多久啊？”

大胡子望着女儿发馋的模样，心里酸涩得厉害，不过是土豆而已，放以前吃都吃不完，哪里像现在这样，提都得小心翼翼，唯恐被别人听到。

“谁管这个啊，庇护所里多的是，你想吃就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