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不知道你晚上睡觉像打仗。”舒妃见永玥这么快就回来了，大致也猜出了结果，挥挥手，“罢了，你去吧，但是记着，晚上睡觉的时候离你八哥远点，别把他踢坏了。”

永玥信誓旦旦，挺起小胸脯，“额娘放心吧！儿子记住了！”

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冲回了启祥宫。

启祥宫内，永璇正安静地等待永玥的到来，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桌前看得专注而认真，永玥轻手轻脚地走近，悄悄在他手臂的空隙间冒出小脑袋，奶着声音问：“八哥你在看什么呀？”

永璇一门心思放在书里，全然没注意到永玥进门，永玥突然窜出来给他吓了一跳。

惊吓过后，他抚着胸口，把书合上，给永玥看封页：“这是黄帝内经。”

“弟弟听说过。”永玥“哦”了一声，“是很出名的医书。”

永璇抱起他，把他放到腿上笑着说：“永玥真聪明。”

桌子上还随意摆放着几本书，永玥乍看去，发现全是医书，“八哥很喜欢医术吗？”

“嗯。”永璇沉声道，“看的多了，便喜欢了。”

永玥又指着桌上的其他书：“这些八哥都看过吗？”

“看过。”永璇随手拿起一本，永玥看去，是《伤寒杂病论》，另一本压在下面的是《千金方》。

“前几日送去承乾宫的药膳，就是从这上面找到的法子。”

“八哥好厉害！读过这么多书！”永玥眼里充满向往，那眼神好像前世追星女孩看爱豆，“难怪八哥懂得这么多，八哥会做药膳，还会炼精油，弟弟好佩服，弟弟以后也要成为像八哥一样厉害的人。”

永璇怔了怔，听见永玥说想成为像他一样厉害的人时，眸光先是闪了闪，随即暗淡下去，苦笑道：“八哥没什么厉害的，十弟也不要把我当作目标，你聪明懂事，会成为更优秀的人，而不像我……”

他话未说完，永玥却听出了其中莫名的意味，当即出声打断道：“八哥就是很厉害！在弟弟心里八哥就是最棒的！”

永璇心里刚要升起的郁结就这样消散在了小孩子的奶音里，发觉自己又一次陷入了低迷的情绪之中，永璇连忙将杂乱的心思抛开，面上重新带起了笑意，将永璇抱起放在地上，柔声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十弟我们睡觉去可好。”

“好。”永玥露出两颗小白牙，“耶！我要和八哥一起睡啦！”

两人快速收拾妥当，终于如愿并排躺在了床上，永玥牢记着进走前额娘对他的嘱咐，盘着小腿坐在床内侧，严肃地和永璇讲：“八哥，额娘说我晚上睡觉会踢人，所以弟弟不能离你太近，弟弟晚上就睡在床里面，会努力克制自己不越界，八哥自己在外侧也要小心些哦。”

永璇没料到临睡前还有这么一出，并不以为意：“没关系，八哥不怕被踢，十弟也不必委屈自己，只当还在承乾宫一样就好。”

永玥才三岁，睡觉不老实可以理解，但永璇想，再不老实又能夸张到哪里去呢？反正这床大，两人一起睡还绰绰有余，他总不至于被赶到没有地方吧。

“那……八哥晚安，弟弟就先睡啦。”

永玥说完，自己抱着被子卷成了一个茧蛹，面朝着墙，倒头就睡，没一会便打起了细碎的鼾声。

本想给永玥讲睡前故事体会哄弟弟睡觉的感觉的永璇：“…”

好吧，睡前故事是讲不成了，还是收拾收拾早点睡的好。

永璇打了个哈欠，吹灭了灯，躺在床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床内侧睡得雷打不动的永玥，想着，弟弟真是可爱，竟然还会怕他被吵醒。

这样想着，永璇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美好的梦，梦里有永玥和额娘，还有皇阿玛，以及……一只小脚丫？

永璇迷蒙地睁开眼，就发现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腿……

他转了个身慢吞吞坐起身，就见天刚蒙蒙亮，周围还黑漆漆的，但是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姿势奇怪的轮廓。

只见永玥此时正一条腿搭在永璇的枕头上，另一条腿还卷在被子里，整个人已经从床内侧翻滚到了床头，脸贴着床角，鼾声震天，毫无自觉。

永璇顶着黑眼圈，黑暗中看着自己那即将被踹下床的枕头，无声沉默。

……他或许应该相信舒妃娘娘的。

此时天色尚早，但已经有宫人起床开始洒扫，永璇是睡不着了，干脆披衣服起身，开了门去看炼精油的罐子。

已经过了许多天，不知道精油炼得如何。

罐子被存放在避光处，永璇将它拉出来，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清香扑鼻。

永璇朝罐子里看去，顿时愣住，困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