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过尚家女郎的本事,所有的流民顿时沉默了一下,土匪厉害,可最终不还是结果在她们手里?
横肉土匪则沉下眼神,将凶光遮掩,嘴角却挑起一个冷笑。
沉默之后的流民们又都高兴极了,“那,那现在可以走了吗,我家婆娘一定等急了!”
“是啊,是啊,早点去,她们就能早点吃上东西。”
“别着急,话还没说完。”锣鼓声再一次响起,将吵杂的声音压下来,罗云大声道,“宁王殿下仁慈,已免了诸位以下犯上之罪,殿下心善,不忍舍弃你们的妻儿,是以送粮救济。你们被贪官欺压,饥寒交迫,无家可归,他愿带领你们惩治贪官,主持公道。不求诸位感激于心,但求诸位莫要临阵退缩,或行小人行径,藏匿于山上,抢夺妇孺口粮!”
最后一句,他的严厉的目光一一扫过集合的流民,“殿下有令,凡是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的男子,追随殿下者事成之后按请愿书上的名单论功行赏,而无故留山者,皆以山匪处置!所以,究竟有没有家眷,你们心里想清楚,莫要因为一时小聪明枉送了性命!”
他说完,挥了挥手,“去吧!”
有些人只是想偷个懒耍个滑,实则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稍稍一恐吓就老实了。
原本上山的脚步又停下来,与旁人一样坐在旁边等着。
而有些则根本不在乎,如横肉土匪照旧混在人群里,已经摸上了山。
见此尚初晴道:“无冰,落羽。”
两姐妹一同抬手示意,接着回头喊道:“三姐,准备好了没有?”
“来了。”尚未雪带着伙头兵抬着两箩筐的粗饼溜达着过来,看着她俩一个腿上放匕首,一个系着腕扣,顺便检查箭筒,不禁酸溜溜道,“四妹,咱俩要不换一下,你来驻守营地,我去送饼怎么样?”
尚无冰想也不想地回答:“不要。”
“为啥不要,论枪法我比你厉害,你俩冲锋陷阵,我窝在后面看营地,多没意思。”
“可三姐,你的箭法比不过我呀,我一箭一个土匪,你能吗?”
尚未雪噎了一下,然后看向尚落雨,笑道:“五妹,昨夜拖尸体回来,辛苦,姐体贴你,咱俩换一换,你休息一下?”
“不用,咱打仗几天几夜没合眼都没关系,就跑几里路托几具尸体回来算啥?三姐,不是我说,年纪大了,跟姐夫后头腻歪去吧。”
“年纪大?”尚未雪眼睛都瞪圆了,“二姐的年纪比我还大呢。”
“那你找二姐去换,她马上也要出发了。”尚落雨说。
尚稀云那马背上的本事一般人能比吗?尚未雪抽了抽嘴角。
“啊呀,那土匪都走远了,我也得走了。”尚无冰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扛上,走。”
尚落雨拍了拍尚未雪的肩膀安慰道:“三姐,后头陪姐夫去吧,再不济看看凌凌也行,他病了你给他熬个汤什么的,反正等我们好消息。”说完,她也脚底抹油地溜了。
尚未雪的目光最终幽幽地落在了尚稀云的身上,后者拿起马鞭翻身上马,微微一笑:“什么时候,你能胜过我,我们就换。”话毕,一夹马肚,“咱们走。”
她策马扬鞭,背着弓,挎着箭筒,手上握着枪,身后的骑兵一溜同样的装备,可见不仅仅是去探路,还准备去劫杀。
尚未雪寂寞如雪,自然只能溜达着到尚初晴身边,重重叹了一声。
尚初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有妹夫在还无趣?”
“他在后头帮着清点粮食,一个劲拨算盘呢,比我忙多了。”
远处,尚无冰带着一队人马,扛着装粗饼的箩筐随着人流朝山里走去,跟旁边的流民还说笑着。
尚初晴见此,说:“既然如此,你也准备一下,等人都下来的时候,你带两百士兵上去。”
尚未雪一愣:“落雨不是会带人跟上去吗?”
“土匪狡猾,我怕那俩丫头搞不定反而落陷阱里,你去接应一下。”
尚未雪闻言脸色一凝,“好。”但是说完她又担忧道,“只是两百人,会不会太多了些?无冰打散了一百人去送饼,二姐刚也带走近百人,落雨随后又是两百人,光对付土匪就六百人,那这营地就没剩多少了……不会有麻烦吗?”
尚初晴淡淡道:“流民的家眷在这里,而你们不能有任何差错。”
土匪若是不能一网打尽,只要放跑了一个,都是难以挽回的局面。尚未雪于是不再说什么,立刻去找罗云。
半个时辰之后,山上陆陆续续有人走下来,灾难之中,作为弱势群体,想要活下来总是比年富力壮的男人艰难许多。
数量比方瑾凌想象中的要少很多,大多是被男人背着下山来的,而孩子当中,几乎看不到小姑娘,男孩也饿得仿佛薄皮贴骨头,四肢如柴,凸出头颅巨大,看着比例极为不协调,有种揪心的扭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