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还不死(70)
她断断续续说着这些话,终于出了房间。
河青噤着声,缩在角落,恐慌之后,有些难过地望着床榻上的苏雾。
王妃是个好人,若是死了,殿下会伤心死。他想。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呼啸的冷风吹起枯枝残叶,拍打在紧闭的窗扉上。
赵长宴冰凉的手指落在苏雾的额头,她的额头,比他的手还要冷。
他忽然迷茫了。
他轻声道:“你到底,为何变成这样?”
这句话,他以前问过。
像是问她,又像是问他自己。
他的脑中一遍遍回忆着苏雾从前和他说过的和离的原因,她说他欺瞒她,她说她厌恶他,她说他们的感情不复从前。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欺瞒,她就厌他至极?
何至于此?
何至于病得这样严重,甚至严重得过分蹊跷?
他不明白。
赵长宴始终想不明白。
上辈子,苏雾对原来的赵长宴,爱慕至极,在那个赵长宴去世后,她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郁郁寡欢。
这辈子,他成为了赵长宴,他和苏雾成婚后,他认真地扮演着赵长宴,他以为他们的日子是甜蜜的。
可是,苏雾竟然说厌恶就厌恶了。
这一切太突然,突然得有些可笑。
他忽然想,也许她对他厌恶至极,追根究底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赵长宴吧。
他的唇角嘲讽地弯起,心中却漫上了隐秘的刺痛来。
他静静望着阖着眼眸的苏雾,眼前闪过方才那团血染的衣裳。
她真的要病死了吗?
赵长宴指尖微颤,摸向她冰凉的脸颊,她的容貌尚未枯槁,但暮气沉沉,已不复往日鲜活明媚的模样。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上辈子她死去的那一天。
那是个盛夏,她瘦骨嶙峋地躺在猩红色的锦被上,握着他的手,在聒噪的蝉鸣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暮气沉沉的样子。
外面的寒风越发呼啸,凛冽的风从窗缝中灌进来,发出尖锐怪异的呜声。
赵长宴像是猛然被惊醒,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能死。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赵长宴握紧手指,终于低哑道:“好,我们和离。”
言罢,他转身出了房间,往书房走去。
房间归于安静,苏雾慢慢睁开了眼。
她成功了吗
她怔怔地躺着。
外面的风声,从赵长宴踏出去那一刻,已经小了。她似乎听见了沙沙的声音。
她歪过头,看到窗纸上透出簌簌的阴影。
下雪了。
她在昏沉的房间里安静地看着扑簌簌的雪影,一刻钟后,赵长宴裹着风雪走了进来。
他凝着她,将手中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张递了过去。
苏雾接过来,纸张上还沾着浅浅的一层雪花——是和离书。
“谢殿下放我一条生路。”她的声音也很沙哑。
赵长宴单薄的月色外衫已是半湿,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沾着冷雪,在眼皮上拉下昏暗的阴影。
他一言未发,只深深望了一眼那封和离书,转身离去。
外面风雪肆虐。
他到底还是放她走了,无论她真病假病。
他不敢赌。
第35章 下一步
初雪下了整整一夜。
清晨,马车行在厚雪上,沿着长街吱吱呀呀往苏府驶去。
京城的百姓起得早,长街上已有不少扫雪的人,远远见着马车来了,低头私语道:“瞧见没,就是那辆马车。”
“难道那消息是真的,明王和王妃真和离了不成”
“这还能有假,谁敢散布这样的谣言。”
“他们不是才成婚不久吗,怎么就这样了?”
“谁知道,我只听说明王和这苏府的大小姐纷纷重病,然后就和离了。”
“莫不是王妃苏大小姐犯了忌讳?”
“不好说啊,不好说,不过走到了和离这一步,那苏大小姐从云端跌了下来,这辈子也是完了”
马车里,云桃“啪”得一把拉上垂帘,啐骂一声:“都是刁民,胡说八道!”
苏雾半倚在车壁上,双手拥着手炉,听闻懒洋洋一笑:“瞧你气的,他们说的又不是假的,你骂他们做什么。”
云桃气鼓鼓地上前,帮她把腿上的绒毯往上提了提,才道:“我还不是怕他们乱嚼舌根扰了您的清闲,说来也奇怪,您和殿下昨夜刚和离,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自然是有人故意往外传的。”
“是谁这么坏?”
“也不算是坏”苏雾想着赵娉婷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云桃生着闷气,又凶巴巴地骂了几遍,神情渐渐萎靡下来:“王妃,奴婢真是不解,殿下待您这样好,您到底为何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