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还不死(67)
昏睡的时候多了,便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这一日,她梦到自己回家了。
两居室的地板擦得锃明,明亮的窗户全开着,白色的星星纱帘随风扬动。
魏老师正拎着浇水壶,往飘窗上的绿萝里浇水。
她好像是刚下班,在玄关脱掉五公分的高跟鞋,揉着肚子喊:“妈,饿死我了,什么时候吃饭?”
魏老师浇完最后一滴水,才一脸幽怨地望着她:“还知道回来呀?”
她嘿嘿一笑,将身上的风衣扔在衣架上,一把搂着魏老师圆滚滚的腰,撒娇道:“不就是出差了三天嘛,都是工作要求,我也没办法呀。妈,你锅里炖的什么,好香啊”
魏老师嗔她一眼,絮叨道:“就知道转移话题,妈说了多少遍了,别总想着工作工作,有空要多和男孩子去约会,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好时候”
魏老师又开始了。
她揉着起茧子的耳朵,嚷嚷道:“妈,妈,锅里到底是什么好吃的,我先去盛一碗啊。”
说着,她一头扎进了厨房,隔着推拉门,魏老师在外面无奈地叉起腰:“臭丫头。”
她在厨房里听到,偷偷一笑。
不一会儿,魏老师走了进来,看着她笨手笨脚地盛汤,将她撵出了厨房:“我来吧,你先去洗手,然后去餐桌旁等着。”
“遵命!”她笑着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有一面偌大的镜子,缀着三边小灯,她哼着歌曲洗完手,抬头的时候,顿了顿。
镜子中是一张脸,苍白的病容,毫无血色,一头黑发长及腰肢,耳上坠着两个白惨惨的玉坠儿。
这不是她的脸。
虽然这张脸和她很像。
她怔怔地想。身后忽然传来惊叫,她猛然回头。
只见魏老师拿着白瓷汤勺,惊恐地望着她:“你你是谁我女儿呢,我女儿”
她说着,一口气上不来,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白瓷汤勺落地,碎片四溅。
“妈!”
“妈”苏雾手臂微颤,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烟青色的帷帐,刺绣着云雾和鸳鸯。
她微微喘息着,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
还好是一场梦,不知道魏老师现在如何了。
尽管系统告诉过她,在她穿进书里这段时间,现代的时间是暂停的,但她仍旧挂念着魏老师。
她一定要早点回到魏老师身边。
她怔怔想着,帷帐外面忽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嫂嫂,你醒了吗?”
是赵娉婷。
苏雾撩开垂帘,声音有些嘶哑:“你怎么来了?”
赵娉婷急忙接过她手里的垂帘,将它挂在一旁,才柔声回道:“我挂念嫂嫂身体,听闻嫂嫂最近病得很重,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关切地望着她,眼神中的担忧不似作假。
苏雾淡淡一笑:“殿下怎么样了?”
“兄长的病已经大好了,”赵娉婷帮她掩了掩被角,“方才兄长还在这守着你呢。”
苏雾似笑非笑地垂下眼帘。
“难怪你在这儿。”
“嫂嫂说什么?”苏雾的声音有些低,赵娉婷并没有听清。
“没什么,坐吧。”
“我不累。”赵娉婷腼腆地一笑,顺手拿起一旁的木梳,轻声道,“嫂嫂躺了多日,头发都乱了,我帮嫂嫂梳梳头吧。”
“好。”
见她恹恹地应了,赵娉婷便拿着梳子,微笑着帮她梳理头发。
她的动作很轻柔,梳齿穿过乌黑的发,不疼,甚至还有些舒服。
苏雾困倦地阖上眼。
赵娉婷低语道:“嫂嫂若是困了,就再睡会儿吧。”
她手下的动作不停,十分有耐心地将苏雾一头青丝梳理整齐。苏雾的头发又厚又长,赵娉婷梳理完了,帮她将头发拢在枕旁,忽然,她的指尖一顿。
“嫂嫂,这是什么?”
苏雾睁开眼。
赵娉婷从她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这是陈汲给她的药,她这几日都在吃啵啵着,已经所剩无几。
苏雾平静地朝她伸出手:“没什么,给我。”
赵娉婷却径自打开了瓷瓶,轻轻一晃。
里面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只有零星几个,从松动的瓶口,不难看出这药被人时常服用。
赵娉婷讶然地望着苏雾:“这不是王大夫开的药,嫂嫂为什么吃这个?”
苏雾的手还在伸着,说话却没了耐心,只冷冷地重复一遍:“给我。”
她的语气着实算不上好。
然而一贯听话的赵娉婷,头一次不会看脸色,只攥着瓷瓶:“嫂嫂,药不能乱吃,我得去问问大夫”她说着,就往外走,顺便喃喃道,“王大夫好像已经离府了,我还是先去找兄长吧。”
“你站住。”
赵娉婷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语气有些委屈:“嫂嫂,娉婷是在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