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还不死(197)
谢淮安负手立在营帐下,望着那早已不见踪迹的方向,传了一道令下去。
很快,有一个人赶了来。
那人一身禁军铠甲,身形亦是高大,一双出挑的眼睛似弯非弯,左脸上有一道长疤。那疤从他的左脸蔓延至下颌脖颈,没入他的衣领,瞧着很是骇人。
他双手抱在胸前,朝谢淮安行礼:“属下魏深,见过大人。”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营中火焰亮起,映在谢淮安脸上,明明昧昧。
他看向魏深:“伤都养好了?”
“回大人,养好了。”魏深恭谨笑着,上次和赵玄瀛那殊死一战,他亦是没想到他还能捡回一条命。
谢淮安道:“宫变那日,你功不可没,我还一直未赏你。”
“属下不要赏,属下从前承了大人莫大的恩情,这条命都是大人的,大人随意差遣就好。”
魏深从前,和谢淮安确有一段渊源。
那时魏深年纪尚小,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的庶子,时常被人欺负,那一身刁钻的功夫,就是从幼时打架成长起来的。有一次他被欺负得十分惨,恰好被谢淮安所救。那时的谢淮安刚刚从武,魏深便换了身份跟在他身边,后来的一身功夫,是在沙场浴血练出来的。
别人只知这开国郡公府不受宠的庶子时常在外,却不知道,魏深和谢淮安多年相识,他一直在沙场。
再后来,谢淮安将魏深插到了赵玄瀛的身边,魏深也不负他的期望,给了赵玄瀛几乎致命的一击。
相识多年,魏深从不忘记谢淮安的恩情,且又为谢淮安竭尽全力,谢淮安自是极为信任他。
谢淮安抬手,拍了拍魏深的肩膀。
他道:“那就待一切安定之后,我将奖赏一并予你。但如今你的伤既然已经养好了,我也该任你要职了。”
魏深笑着看向他,他的瞳色很浅,笑的时候显得分外恭顺。
谢淮安道:“苏雾——你认得吗?”
魏深笑着颔首,道:“从前在承安殿遇见过一次,似乎是灵秋公主的夫子,也是大人您的”
“是她。”谢淮安接道,目光望向苏雾离开的方向,“她方才去燕西了,赵长宴在燕西。”
魏深迟疑道:“大人是想?”
明昧的焰火跳动着,将谢淮安的影子拉得很长。
谢淮安抬手,摘下了左手的手套。他缓缓摩挲着上面绣得并不精致的青莲,道:“你带三万赤炎军驻扎燕西之外,若她三日后没有从燕西出来你就攻进去。”
马车在夜色中前行,颠簸了整整一夜。
苏雾也一夜未眠。
越靠近燕西,她竟越忐忑——
近一年未见赵长宴了,她忽然出现,赵长宴会什么反应
她从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赵长宴还在怨她怎么办
他的手臂好了吗?
盛太医说他可能会废的,他若真的失了双臂,她要怎么安慰他
那些她担忧的事一股脑儿地全部塞进她的脑海里,苏雾忐忑地睁大着眼睛,直到天亮起来,马车驶进了燕西地界。
燕西繁荣不比京城,但风景极好。整个燕西座在群山之中,地势起伏,一眼望不见尽头。
车夫停下马车,在下面打听燕西山庄怎么走,听到对面回还有半个时辰时,苏雾的心砰地跳动起来。
那一股脑儿的担忧顷刻间烟消云散,随之变成遏制不住的喜意。
赵长宴就在前面了
苏雾抬手掀开被露水打湿的垂帘,往外望去。
日光打在她的马车上,她眯起眼睛。
她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她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低声念叨:“很快了,很快了,不要急,不要急”
半个时辰后,燕西山庄。
赵陵提着食盒啪嗒啪嗒跑了出来,赵长宴披着云色的薄氅,正立在山庄外的照壁下等他。
照壁之上树荫浓密,他立在婆娑树影下,目光望着远处的重山,宽大的衣角随着微风轻轻摇动。
不知怎的,小小的赵陵觉得他有些孤独。
他走到他身边,吃力地举起手中的食盒:“喏,你要的长寿面我娘亲做好啦。”
赵长宴回神,从他手中接过来,掀开食盒看了一眼。
长寿面做得又细又长,白白的一大碗,香味扑鼻。
今天是苏雾十八岁的生辰,整个燕西,只有燕西王妃能做出这长长的、不断的长寿面。
赵长宴揉了揉赵陵的头,温笑道:“替我谢谢王妃,谢她答应了我这个不情之情。”
赵陵咧嘴一笑:“我娘亲说不用谢。”
赵长宴又揉了揉他,他提起食盒往回走,赵陵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
正在这时,一驾马车停在了燕西山庄的前面。
有人从里面撩开垂帘,露出一张昳丽夺人的美人面。美人杏眼雪腮,冰肌玉肤,除了眼底浅淡的青黑,无一处不灼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