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小夫郎(女尊)(41)
似要把人引进无法预知的深渊,种下满满的心慌意乱。
淮南面上更红,匆忙垂头,抱着托盘落荒而逃,早就忘了还要收回汤碗。
临出门的时候,似是听见苏锦叫他,慌忙之中又被门槛绊了一跤,跌跌撞撞站起身却也顾不上自己,而是先往房里瞅了瞅。
发现这角度瞧不见苏锦,方才松了口气,一溜烟小跑着去了隔壁。
“公子。”
淮南气喘吁吁地进来,面上的红意还未消散,回禀时声音都颤着,“小的刚刚仔细打量过了,苏姑娘依旧没什么精神。”
“还有呢?”
手里的托盘被紧紧抱在胸前,想起苏锦刚刚的眼神。
淮南垂头,一五一十又道,“人也有些迷糊。”
桌案上摆着一尊青白釉莲花香炉,白木袅袅而燃,透过瓣瓣莲花,香气沉静,令人心生安定。
窗外,一池浅潭碧树,万千繁花,远远还能瞧见抱琴回来的淮安。
“知道了。”沈原淡然颔首,“昨你忙了一宿,这几日就不必来外院陪我,好生歇着便是。”
“公子,淮南可是做错了什么?”
沈原摇头,“你能有什么错,不过是瞧你疲累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淮南只能低低应了,刚踏出房门,就碰上满脸喜气的淮安。
两人自小长在一处,情同兄弟。这会淮南眉目惨淡,淮安必不会坐视不理。
豆豆眼转了又转,索性拉着淮南的衣袖躲在一旁悄悄问道,“你怎么这幅表情?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淮南低落,“只是公子要我歇上两日罢了。”
淮安一呆,忍不住伸手拍在他的肩头,眼中十分羡慕,“你傻了不是,这乃天大的好事,不做活还有钱拿,你竟然哭丧着脸?!”
“是啊,我也知道是公子体恤。”淮南垂眸,面上始终勾不起个笑脸,话到嘴边转了几遍,才怯懦道,“可我自小就陪在公子身边,要是一日不见,总归是有些惦记。”
“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淮安忿忿,“自小公子就对你诸多偏坦,抄书最多是我,跑腿最多也是我,眼下我忙得好似陀螺,公子好意叫你歇着,你居然还哭丧着脸?!”
他一口气说得不顺,又狠狠在淮南额上敲了几下,“罢了罢了,谁叫你长得讨喜,公子多疼疼你也是应该。”
淮安啧声连连,见淮南还望着那一排房门,似有不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推了他几把,“行了行了,公子又不是不回内院去了,瞧你这依依不舍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思春了呢。”
他话音才落,淮南面上便又红了起来,好似涂了胭脂,艳丽地叫人挪不开眼。
淮安着急去送琴,也没留意。
瑶琴香案。
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却未曾拨动。
微微风来,吹起沈原鬓间的碎发,松石绿的衣袖恍恍拂动。如鸦羽浓密的长睫低垂,遮住了丹凤眼里不明的情愫。
“公子,您不是不喜欢抚琴的吗?”淮安立在沈原身后,颇有些不解。
寻常世家教导郎君学习琴棋书画,往往需要数年之久。他家公子自小聪慧,学东西极快。
其中,又以琴艺最佳,深得主夫真传,只不过公子向来不喜静,故而平素里抚琴也少。
今日也不知起了什么兴致。
他暗搓搓地想了许多可能。
半晌,才听沈原笑道,“抚琴罢了,哪里有什么喜不喜的。”
“嗳?”豆豆眼的小厮一愣。
沈原盘膝而坐。
指尖微挑,琴音流泻,千言万语都裹挟于袅袅之音,缓缓展开,勾抹吟猱,旷古而悠远。
间歇微顿,复而敛情而动,余韵缠绕,寂寥哀思缠绵入骨,一声漫过一声,似要乘风而去,扶摇直上九重天宫。
淮安听得入迷,待沈原起身,才忙不迭地递上一杯温茶,笑盈盈地拍起了马屁。
沈原弯唇,明明那双丹凤眼里骄傲得不行,口气却稀松平常,“偶然心得罢了。”
止住豆豆眼小厮要跟出来的步伐。
松石绿的衣袖一甩,轻快地出了房门左转。透过虚掩的门缝,一眼便瞧见了纱幔后缩成一团昏睡的女子。
看来刚刚的琴声,她没有听到。
沈原默默叹了口气,脚步放得又轻又缓,隔着纱幔,自上而下地打量着窝在被里的人。除了嘴唇起皮,面色倒是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
他无声地笑了笑,伸手端过一杯温茶,坐在榻边轻轻唤道,“苏姑娘?”
床榻上的苏锦动也没动,只眼睫闭得更加用力。
沈原也不戳穿,自言自语地无奈道,“叫也叫不醒,看来就如杨大夫所说,是体内缺水的缘故,你又是救我才落得这病状,如此一来,也就只能我委屈一些,亲自喂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