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敬遥闻言顿时有些高兴,说实话今日走了这么久的路,他脚上估计都磨出泡了。
池敬遥将手里的蛋羹喂完,又拿着碗去洗了洗,这才送回厨房。
女人瞥见洗干净了的碗,有些意外地看向池敬遥,眼底笑意更浓了些,开口道:“我今天蒸了包子,今晚你们俩留下一起吃包子吧,既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在家里柴房凑活一晚。”
池敬遥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外头的阮包子,然后朝女人连连道谢,心中还不忘默念了一遍好人一生平安。
虽然对方是见他们俩年纪小,又讨人喜欢,这才暂时接纳,但这份善意对如今的池敬遥和阮包子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馈赠了。
“姐姐,村西老钱家怎么走啊,我想现在就去问问他明天的行程。”池敬遥开口道。
“出了门往西一直走,然后往北拐,门口有两颗大槐树的那家就是。”女人道:“这会儿天没黑,他家若是没人,那就是还没回来,你可以去出村的路边等一会儿。”
池敬遥闻言朝女人道了谢,又叮嘱了让阮包子在这里等着,便一溜小跑出了门。
阮包子原本还有些不放心想跟着,但这会儿那小娃娃又开始哭了,阮包子只得留下哄他。
池敬遥出了门便依着女人说的路走,没一会儿工夫果真找到了门口有两颗大槐树的老钱家,正如对方所料,老钱家这会儿没人。
池敬遥四处看了看,找到了出村的大路,然后跑到了路边的一处高坡上候着。
他等了许久,待天已经有些擦黑时,才看到远处的岔路口有一辆骡车朝这边驶来。
池敬遥这会儿的感觉,就像是等了一个小时公交车终于等到车来了似的,忙从高坡上往下跑。结果他因为待久了腿有些麻,于是腿一软,朝着坡下摔去。
就在片刻之前,远处那辆骡车上的两个妇人还正在唠着家常。
其中一个妇人是老钱的媳妇,另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叫容娘,今日搭了老钱的车是去县城给家里病重的大儿子抓药。
说起容娘家里这个长子,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本应是个活蹦乱跳的年纪,没成想整日病恹恹的,且一病数年。那少年也看过不少大夫吃过不少药,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反倒越来越差了。
“这药也拿了不少回了,既然不见好转,要我说还是别给老大吃了。”老钱媳妇道。
容娘叹了口气道:“吃着药总归还有些盼头。”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如试试别的法子呢?”老钱媳妇道。
容娘看着她苦笑一声,道:“他爹和老二素来是不信这些的。”
“怎么就不能信呢,死马当成活马医呗。”老钱媳妇道。
前头赶车的老钱闻言咳嗽了一声,大概是嫌自己媳妇说话太直了。
容娘却也不生气,只无奈笑了笑。
“我听说杨树湾有个姓李的小哥,病得出气多进气少了,家里给他娶了个媳妇冲喜,没出三天那李家小哥就能下床了。”钱家媳妇道:“说不定你家老大也能冲喜冲好呢!”
“老大身子不好,没得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容娘道。
“嗨,如今这世道不好,咱们这又离边城近,那些卖儿卖女的人家还少吗?”老钱媳妇道:“多的是家里连口饭都养不起的姑娘,去你家起码能有口饭吃吧?”
容娘淡淡一笑,没有反驳钱家媳妇,但似乎对这提议也并不热衷。
“再不行,去找个没了爹妈的小女娃娃当童养媳养着也行,去你家给老大冲喜,总比被人牙子哄了卖去花楼好。”老钱媳妇又道。这些年她跟着老钱来往县城和郡城,见过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事情。
就在此时,赶车的老钱“哎呀”一声,两个妇人循声看去,便见村口那高坡上,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娃娃突然一个跟头摔了下去。
老钱忙催着骡子快些跑,没一会儿骡车便到了高坡下。
便见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娃”躺在坡下,竟是摔晕了过去。
池敬遥身上还穿着阮包子的外衫,头上又绑了红头绳,旁人看了没谁会去怀疑他是个男孩。
老钱上前看了看,开口道:“好在还有气,只是摔晕了。”
老钱媳妇开口道:“这孩子白白净净,长得可真俊呀。”
容娘伸手在池敬遥的小脸蛋上摸了摸,似乎想叫醒他,可池敬遥却没什么反应。
“这是谁家小闺女啊,天都快黑了还自己在外头。”容娘拧眉道。
“这孩子摔晕了头,不行先抱回去吧。”老钱媳妇道,“赶明若是找不到人家,你干脆就收留了给你家老大做个童养媳,顺便给老大冲冲喜,说不定老大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