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一天一夜?”老大夫开口问道。
“我是昨晚才发现的。”裴野开口,语气带着些许懊恼。
他原本可以早些发现的,小东西下雪那天就开始打喷嚏了。
可他见对方次日早晨起来吃得不少,气色也还行,就没多想。
直到昨晚入夜后他过去查看,发觉自己中午放在柜子上的红薯和鸡蛋都没动过。
小东西向来胃口好,如今一口东西都不吃,显然不合常理。
直到那时,裴野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小东西的不对劲。
他先是去熬了一碗姜汤,想着小东西既然是受了风寒,喝点姜汤暖和暖和应该会有好转。没想到他半碗姜汤喂下去,小东西不仅没有好转,还把姜汤一口不剩全吐了。
当时小东西额头烫得吓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弄了凉帕子覆在对方额头上。
可他反复折腾了许久,小东西的额头却越来越烫,甚至人都烧迷糊了。
那时,裴野看着昏迷不醒的池敬遥,仿若陷入了数年前的那个噩梦里。
当年的裴原也是这样,起初只是不大舒服,没想到耽搁了两天,就一病不起。
时隔数年,躺在他面前的人,从他大哥变成了这个小东西。
裴野仿佛穿过时光,看见了数年前面对病重的裴原时,无能为力的自己。
好在,他如今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不点。
“老二。”裴原的声音突然传来,将裴野的思绪强行扯了回来。
裴野循声望去,见容娘和裴原正朝自己走来。
那日容娘和裴父带着裴原来医馆复诊,老大夫替裴原诊了脉,发觉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不过念着裴原这病到底是持续了好多年,要想彻底治好,还是得花些心思,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济仁堂在县城外头有一处庄子,那庄子里有药泉,是个很适合养病的所在。
老大夫得了池敬遥的药丸,一直想着投桃报李,便决定安排裴原去那庄子里疗养。
没想到一场大雪,将人堵在了县城里。
路上积雪厚重,车马来往不便,老大夫便留了裴原先住在医馆,想着等雪停了,路上稍稍恢复一些,再让人送他去庄子里。
医馆地方有限,容不下更多人,裴父便和老钱一起去了客栈暂住。
容娘则留在医馆照顾裴原。
“阿遥怎么了?”容娘一脸担心地问道。
裴野稍稍闪身让了让,容娘便看到了榻上昏迷不醒的池敬遥。
方才她听伙计说池敬遥病了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如今见池敬遥不省人事地躺在那里,更是心疼不已,当即便忍不住落了泪。
好在裴原还算清醒,他见老大夫面色从容,便知道池敬遥多半不会有大碍。倒是裴野背着池敬遥赶了一夜的路,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看着不大好的样子。
“这里有我,你去喝碗姜汤,好好睡一觉。”裴原朝裴野道。
裴野回头看了一眼小东西,终于点了点头,跟着医馆那伙计去了后院。
“烧得厉害,不过好在送来得及时,一会儿待老夫给他施个针将烧退了,再将养两日应该就没大碍了。”老大夫一边替池敬遥诊脉一边道。
没过多会儿工夫,伙计小方又回来,手里拿着一身干净的里衣。
老大夫看了一眼容娘,又看了一眼裴原,开口道:“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你们谁给他擦擦身子,换身衣裳?”
“我来。”容娘忙接过伙计递来的衣服。
裴原则退了出去,等在了外头。
那老大夫在一旁将针摆开,目光时不时偷偷瞥向帮池敬遥换衣服的容娘,表情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这屋里烧了地龙,还算暖和,但容娘依旧怕冷着池敬遥,于是先将池敬遥的上衣脱了,拿帕子沾了温水帮池敬遥擦身。待她将池敬遥上身擦好穿上衣服,又仔细帮池敬遥盖好被子,这才小心翼翼去解池敬遥的裤子。
随后,容娘表情一滞,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动作。
一旁的老大夫见状挑了挑眉,状似无意地提醒道:“换好了吗?老夫得尽快给他施针。”
“好……这就好了。”容娘忙回过神来,只是心中的震惊久久难以平复。
直到她帮池敬遥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内心的惊讶都兀自难以褪去。
她的阿遥,不是个小女娃吗?
怎么一转脸,变成了男孩儿?
容娘想不通,只觉得心绪烦乱,茫然无措。
“怎么了娘?”裴原见容娘从里头失魂落魄地出来,当即有些担心,问道:“阿遥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