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大概是怕池敬遥真的着凉, 裴野睡到中途醒了一次。
夜深之后虽然天气依旧有些闷热, 比傍晚时却稍稍好了一些。
裴野起身, 去帮池敬遥拉过薄被盖上, 他怕少年热得踢被子,便只帮人盖住了肚子和腿。睡梦中的少年大概是有所觉察,稍稍动了动,却没醒, 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句“二哥。”
裴野闻言心中顿时软成了一片。
他很喜欢少年无意中对他表露出的这些依赖和眷恋。
仿佛即便对方睡着了,梦中也会惦记着他。
裴野借着屋里昏暗的灯光, 俯身轻轻在少年额头上亲了一下。
半晌后,他似乎是有点不大满足, 又凑到少年唇边亲了亲,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了。
当天夜里那场雨并没有下,所以次日一早天气依旧有些闷热。
池敬遥起床后,跟着裴野一起去用了早饭,随后又一起去帮伤兵们换药。
好在经历了昨日的事情之后,大家都吸取了教训,没人再去偷偷洗澡。
“再忍个一日半日吧,我看这雨应该等不了多久了。”池敬遥朝众人道。
众人忙应是,如今他们都光着膀子,倒是不似昨天那么难熬了。
裴野不知从哪儿弄了把大扇子,池敬遥帮人换药时,他就拿着大扇子在一旁帮少年扇风。士兵们如今都知道裴将军素来疼池大夫,所以对他这举动也见怪不怪。
“我没事,你不用这样。”池敬遥小声凑在裴野耳边道。
“不用管我,忙你的就是。”裴野道。
池敬遥平日里虽然早就习惯了裴野对他百般体贴,但如今当着这么多外人,他还是怪不好意思的。奈何裴野铁了心要跟着,他若硬劝反倒显得更不自然。
“裴将军是怕池大夫热得跟咱们一样光膀子吧?”待两人走后,士兵们小声玩笑道。
“那肯定的,池大夫跟咱们这帮糙汉子又不一样。”另一人道。
有一人忍不住问道:“池大夫是裴将军的弟弟,为什么不姓裴呢?”
“这就不知道了。”另一人道:“你们没发现池大夫和裴将军长得也不大相似吗?”
众人闻言想了想,还真是。两兄弟虽然都生得周正,但一个英武俊朗,一个精致漂亮,确实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长相。
“有没有可能,不是亲兄弟?”有人道。
“很有可能。”又有人道:“不是亲兄弟裴将军都能这么疼池大夫,这兄长当得可真是称职。”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却没人往别处想。
当日帮伤兵们换完药之后,池敬遥倒是没怎么出汗,裴野因为帮他打扇,身上都快被汗浸湿了,只能去冲了个澡。
“二哥。”池敬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朝裴野问道:“你帮我打扇,是不是怕我太热了,也会忍不住像他们一样光着膀子?”
裴野闻言一怔,面色登时有些心虚。
池敬遥见他如此,故意凑上去问道:“你竟然真的这么想?”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裴野开口道。
“什么事儿我不懂?你跟我说说我不就懂了吗?”池敬遥道。
裴野面带犹豫,半晌后才斟酌着道:“军中都是儿郎,难保没有几个好男色的……你长得漂亮,我怕你没有防备,会吃亏。”
“就算真有,他们也不敢对我做什么啊,顶多就是看看。”池敬遥道。
“看看你也吃亏啊。”裴野拧眉道:“你只当人家是看看,哪知人家心里会有多少龌龊心思?”
裴野并不知道这些伤兵里是否真有好男色的士兵,但他想到自己,又想到先前时疫时见过的那个郑彦平,便觉得周围应该还会有这样的人。
虽然这种人应该不多,可哪怕只有一个,他也不希望池敬遥吃亏。
“二哥,你这是吃醋吗?”少年问道。
“没有。”裴野别扭道。
池敬遥见他不承认,便故意朝他问道:“二哥,你方才说我不知道人家有多少龌龊心思,难不成你知道?”
裴野闻言目光微闪,否认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二哥。”少年小声问道:“若是你看了我……你会有什么心思吗?”
“我何曾看过你?”裴野忙道。
“你以前还帮我擦过背呢,昨日还帮我抹痱子粉,你还说没看过?”池敬遥道。
“你……”裴野面上少有地露出了几分慌乱,朝少年解释道:“我对你素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想过要唐突你。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池敬遥:……
好一个发乎情止乎礼,原来他二哥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