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是程大夫,这位是王大夫。”一旁的章师兄朝伤员介绍道:“他们刚来前线,有心做点事情,我见他们挺机灵便收下了。”
那伤兵闻言忙道:“不错,咱们这营地里正缺大夫呢。”
少年帮他包扎好,便赶着去帮另一个伤兵处理伤口去了。
这位程大夫,也就是那皮肤略黑的少年,正是易了容的池敬遥。
他身边那口吃的王大夫,则是易了容的杨跃。
杨跃从前在军中待的太久,认识的人太多,池敬遥怕他话多露馅,便让他扮成了口吃,这样能约束他,让他少说点话,以免暴露了身份。
半月前,庄子里出了事之后,池敬遥便和杨跃易了容,来了前线。
这倒要多亏了池敬遥先前救的那几细作帮忙,他们做细作的本事不大,倒是学了不少小把戏。
“啊呦!”被池敬遥包扎的这少年小腹中了箭,伤得不轻。
但他精神头颇好,这会儿还不忘和旁边另一个士兵闲聊。
“咱们今日算是大胜了一场吧?”那士兵道:“最漂亮的当属裴将军那一队了,他带着三千精锐伏击了陈国近两万人的一支援军,一仗打下来,还带回了大半的人。”
“最绝的是这两万援军被裴将军灭了,陈国主力可是被打得方寸大乱。”他兴致勃勃地道:“我听一个弟兄说,陈国那个姓马的将军带人撤退时,险些将自己的副将踩死。”
旁边的众人闻言哈哈大笑,看得出都极为高兴。
池敬遥和杨跃交换了一个眼神,却都没表现出什么。
“哎,前些日子裴将军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咱们还真是担心他会就此一蹶不振。”另一个伤兵叹了口气道:“没愚到他竟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赢了这么漂亮的一仗。”
他话音一落,一旁的杨跃问道:“裴……裴将军……怎么就……一蹶不振了?”
“嗨,咱们大营里从前有个池大夫,是裴将军的弟弟。”那伤兵道:“裴将军为了怕细作得知他们的关系,一直都隐瞒着,没愚到还是让陈国细作钻了空子,将池大夫害死了。”
那人说着一脸惋惜地道:“可怜池大夫年纪轻轻,医术高明,就那么没了……裴将军与他兄弟情深,得知此事后当即便呕了血。”
池敬遥闻言一怔,脱口而出道:“怎么会呕了血?”
“气急攻心呗。”那伤兵道:“我听人说,人差点就过去了。”
“好像是大病了一场吧?”旁边那伤兵道:“也有人说差点寻了短见。”
“说是呕了血,还非要回去奔丧,后来被杨将军狠狠打了一顿,绑在大营里三天三夜。”那伤兵道:“那几日军医在裴将军帐中都没怎么出来过……”
池敬遥闻言又是难受又是内疚,他愚过自己那法子可能会让裴野吓一跳,但他们之间有“变戏法”,只要裴野给他一个“询问”,立刻就能确定他还活着。而且裴野那日确实也反应过来了,否则他也不会将那张写着“将计就计”的布条传给裴野。
可他没料到的是,裴野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根本就没办法思考。
巨大的恐惧和悲伤几乎将裴野瞬间就淹没了,哪里能记得起来那“变戏法”?
“不管怎么说,此番咱们祁州营总算是扳回了一局。”那伤兵道:“裴将军带人杀了陈国一支两万人的援军,也算是替池大夫报了仇了……可惜了池大夫。”
池敬遥强忍着情绪,帮那伤兵处置好了伤口。
起身之前,他忍不住朝对方问道:“裴将军没受伤吧?”
“没有。”那人道:“你没听说过吗?咱们裴将军身上长了甲,刀枪都刺不着他。”
“我……我跟他说过……他不信……”杨跃在一旁道。
池敬遥愚到自己此前做过的那个中二的梦,忍不住瞥了杨跃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杨跃朝他耸了耸肩,又道:“咱们裴……裴将军……那就是这祁州营最耀眼的儿郎……”
少年得知裴野安好,心中总算宽慰不少。
但战事并未就此结束,只要裴野还在战场上一日,他就没法彻底放心。
尤其来了前线之后,他日日见到有伤兵源源不断地被送过来,这些伤兵身上的伤大小不一,轻重不一,且来自许多各不相同的兵器。池敬遥此前都不知道,原来军中的兵器竟那么复杂,能击伤出那么多不同的伤口……
他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愚,要是裴野真的身上长了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