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迫害傻白甜男主了吗(13)
江归晚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嘴笨。
他急得眼泪又要出来了:“师尊还是忘了弟子刚才的话吧,我,我这就回去,还是不给师尊添麻烦了。”
像白日那样对着容桑笑了笑,江归晚拿起食盒,转身时指甲像刀锋般掐进了腕里。
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一个生辰而已。
他可以理解师尊的,他真的可以理解的。
他哪来的资格去奢望师尊能满足他这种虚妄呢。
娘亲走后,煎熬漫长的十年生辰他都自己一个人熬过来了。
如今也只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再等一年而已。
安慰性地朝自己笑了笑,江归晚呼出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往洞外走去。
他回去后要干嘛呢,要将师尊房间再打扫一遍,还要给师尊准备一下明天的吃食……
“随你。”
江归晚扶着石门,将要踏出的右脚一顿。
不仅江归晚,连容桑也是一顿。
她看了看外面往榻上走去,空留下个背影:“不过里面不甚方便,你若是要留,就在石洞外凑合一晚吧。”
江归晚要演,她就好好看着。
容桑寻了个舒服姿势坐下,又留了半分心眼注意着那边。
江归晚在门口足足愣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容桑都坐下了,他才终于确定,师尊方才所说,真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他急忙放下食盒在桌上,站到了石门外。
夜晚冷的很,地面伤尽是鹅卵石大的石子,看着便觉得会被硌得生疼。
江归晚膝上还有上次跪到碎瓷片时留下的伤,这几日里他都在照顾着师尊,一直没来得及给自己找些药材。
那伤戳得很深,本快要结痂了,可他自觉无措,一双眼睛想看又不敢看,直往容桑那儿瞟,坐下时过于用力,竟再次裂开了几道小口。
在这样的环境下过夜实在是艰难,江归晚捂住膝盖上冒出的几块血迹,舒展着背部,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等人一踏出门,容桑便立即挥了挥手,在门口设了道结界。
人是留下来了,但防还是得防。
这一下便坐到了半夜,江归晚有些困了,少年人爱动的天性还在,他本是靠着的,后面歪着歪着,不知何时就趴到了地上。
难得能看出一丝稚气来。
不是日后作恶多端的魔头,不是弑师灭门的逆徒,只是市井街道上随便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而已。
容桑到了最后阶段,一边注意着江归晚,还得一边惦记体内气息不要乱跑,捱了许久,终于碰到了瓶颈。
就差一步了。
就差一步,她便可以灵活操控原主体内所有的修为。
她又试了好几回,可次次都卡在关键地方,如此重复几回,容桑干脆睁开了眼,打算先休息一会儿。
石洞外江归晚昏昏欲睡,半点防备都没有,和她里三层外三层的结界对比一下,实在是讨嫌得很。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或许是看不惯江归晚都要睡着了而她还在这里挣扎,容桑竟突然生出了要与他闲聊两句的想法。
“江归晚,”她开口试探,“我好像还没问过,你家乡在何处。”
江归晚本都要见周公了,听见容桑问话,赶紧抬起头拍了拍自己,让自己从睡梦中走出来。
意识恍惚之间,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被赶出来之前的场景——火光中刀剑相交,村庄里到处都是雪白的骸骨,他被人捏着下颌,说这就是他的宿命。
“回师尊,弟子……弟子没有家乡。弟子是个孤儿,从小被人嫌弃践踏,到处都待过,到处都待不长久。承蒙师尊垂怜,收下了我,这才让弟子远离颠沛流离,安定了下来。”
知是屁话,容桑也不拆穿:“那你在这儿待了半月,可曾觉得有半分不适应,又有什么特别想完成的事情吗。”
江归晚爬了起来,没听出容桑话中深意,只下巴搁在手臂上,短暂忘记了那些令人不快的回忆,盯着地面一处不动弹。
“并无,弟子很是适应的。”他摇了摇头,身影隐于月色,很轻地笑了一下。
“只是一直生活在泥潭里,我也想要从里面爬出来,去看看外面星光白昼,是否如我所想的那般耀眼。”
他现在如愿看见了。
九宫日永不下落的灼日,并没有将他打回原形。
少年朦胧的双眼中闪着细碎的光,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往前走,他或许有朝一日,真的能丝毫不畏惧地站在阳光下,不再成为任何人的工具,站到过去那个日日饱受欺凌的小孩面前,说,看,你不是生来就注定活在阴暗里。
什么都还可能,什么都能成为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