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给他一个背。
成诺走过去,让阿凉闪开,在许妍背后蹲下,开始接力,“阿凉早上是着急了,把你脸捂红了,我看看好了没有。”
“我没有生气阿凉。”许妍闷声闷气地说,“是你们没有团队意识。”
“我们没有团队意识?”
成诺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什么部分没有团队意识了?
四哥不想说,装没看见往那张棕色真皮的长沙发的方向走,正好手里的手机还来了消息,他低头看手机。
让成诺去哄就行。
就听许妍对着沙发说,“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儿错了?”
成诺其实也不知道,回头看了眼四哥,发现四哥在看手机,他无奈只能自己猜测,“去以前没想到他能知道你换人了,那事情有变咱们自然也得见机行事。”
许妍说,“以前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多么深,我说四哥教了我 ,他能怎么样?”
那商少言的确不能怎么样,
有四哥被你拉去做挡箭牌!
成诺想笑,又忍了回去。
伸手搭上沙发扶手,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词。
许妍抱着自己膝盖窝在沙发上从背后看她是那么纤细可人。
他们没有哄人的经验,这几句,已经黔驴技穷了。
要不是因为她真的偶尔说出让他们眼前一亮的话,换做任何人,他们也不会这样来给她台阶的。
成诺站起来,有些无计可施地走过来,在四哥身侧坐下。
拿着手机,成诺打了一行字,递过去。
四哥瞅了眼,上面写着,
[四哥,你早上让她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确实是咱们让她去的。]
四哥没说话。
他当然记得。
她需要证明自己,交投名状是常识。
可问题是,要是知道她是去谈这些,根本不会让她见人。
商家的问题很多,地产那边涉及的外币债务,商家自己都不知道会成为问题,凭什么告诉他们,所以他暗示了她。
但他没有想到,她还会说到商家在国外的合伙人,这个更不能说,这是可以影响商家的底牌,怎么敢让她说出来。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
成诺拿过手机,又打了一行,递到他面前。
[她到底错哪儿了?其实我也不明白?]
成谨珞华丽的凤目低沉下来,里面酝酿着不想被人觉察的暗色。
许妍当然没有错。
她长大的家庭,大概这些就是常识。
每个人耳融目染的东西不一样。
错只错在,他之前没把她当回事。
他望过去,许妍抬手在抠那个沙发上的花,一下一下的,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她的郁闷。
大家也不熟,她在这里寄人篱下,他再要不和她说清这中间的关键。
她的日子没办法过了。
这真是,
算了,怕她了。
身后的壁灯落下昏黄温暖的光,他说出的话,却是这世上最冷漠黑暗的法则之一。
“没有说你的错,你一点错没有。只是那些东西,他们不配知道。”
一直在静坐抗议的许妍静了一会儿,转头来看他,白生生的脸上都是诧异。
像不敢相信,他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来。
——不!配!知!道!
满脸都写着: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四哥真不愿说这些,成人世界的法则都放在心里,谁会说出来。
但这个许妍,他敢肯定她一辈子,她的周围没人会和她说这样的话。
他说,“知识有门槛,你曾经所经历的教育还有知识架构,应该用在更有用的地方。这里大家都在利用信息不对称作为优势。”
他停了下,用更直白的语言说道,“一般人说的,交够学费,自然就懂了。就是这种逻辑。”
许妍愣神,好像黑暗中,有一道天雷降下!
帮她劈开了上层资本和普通社会间的什么鸿沟。
她记得9岁的时候,她家里有个度假屋要她自己装修,她当时和设计师一起工作,顺口问了句,“这样从法国订的家具,可以退消费税吗?”
那个设计师团队当时集体惊讶呆看着她的样子。
还有那一年刚上7年级,学校要去国外岛上度假,可以学校先出资,她随口问了句,“这种垫付有利息吗?”
当年那个老教授盯着她空了的那几秒,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外星人。
大家还在讨论什么书最好看,什么歌最好听的时候,她接触的常识总是格格不入。
但这很正常。
爸爸说过的,家庭所受的教育,才决定了个体人生的高度。
她跳下沙发,穿着毛绒拖鞋站在地毯上。
她有点激动地说,“以前我爸爸和人谈判,就是一句关键性的信息,一个政策,对方就能知道,是不是要知难而退,因为背后大家有多少人脉筹码,一算就知道!谁都不会真的去搞商战,因为太low了。你是说,我现在可以直接欺负他们,因为他们不是同级别的对手,所以根本不知道我会干什么,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