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炮灰的(快穿)(344)
暖的发烫的炉火边,二哥温着热酒,和爹爹聊起前线战事,大哥嗓音好听的念兵书给她听,娘亲捏着绣针给她做荷包。
她听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她问,“大哥,什么叫存亡之道?”
大哥点点她的额头,揶揄道,“我见你眼神发昏,还当你没听呢。”
她不满噘嘴,摸摸根本不疼的额头,又去推搡爹爹和二哥,“爹,二哥,大哥又打我。”
大哥失笑,“小丫头忒会骗人。”
二哥把她往身边带拢,给她揉额头,“存亡之道是说,战争关系国家存亡,百姓生死。”
“打仗这么重要?”她仰着脸看二哥,不满的撇撇嘴,“可是每次都会有将士死。”
“牺牲将士,国家兴盛。”爹爹约摸是醉了,声音打着颤儿,像是老猫呼噜声,“皎皎,这是兵者的荣誉。”
大哥二哥温着脸色看她,眼里神色深以为然。
娘亲也停下绣针,她看到娘亲眼底闪着悲戚,可又是一瞬,她发现娘亲的表情变得肃穆,带着些她那时看不懂的坦然。
炉边火绕着打转,酒气熏在她心头。
“什么狗屁荣誉,我才不要。”
应当是会的,谢家不成规矩大逆不道的人,到底也只有她。
狗屁的忠骨,狗屁的荣誉。
她才不要。
可是,她不要,谢家人必须要。
那些荣誉不仅仅是生死,还是祖祖辈辈世世代代谢家人打拼下来的。
“谢皎,你真是蠢。”
人说兵者有勇无谋,为莽,她啊,十足的莽夫,左思右顾,谢家都是毁在她手里。
风声呼啸,雪花落得大片,她打了个冷战,回过神发现襦袍已湿透。
细想再多不过是徒增烦扰,皎悄伸出泛着血迹的手,混着阴暗的夜色,在雪地上写下“皎悄”二字。
今天是她成为皎悄的第一天。
也是在这天,她弃谢姓。
单立皎字为姓,名是悄。
谢家人死在大雍四十三年。
此后世间,再无谢家。
她,只是皎悄,所谓谢家捧在手心里哄着娇俏的掌中娇,已随寒风葬在北殷的郢城郊外。
皎悄兀自勾起唇角,凉似发间雪,她回忆起局势,今天下以大雍,北殷二足鼎立,两方虎视相对,南蛮东夷暂且不提。
郢城便是北殷的城池,在两年前,它其实是大雍的。只是谢家人死后,北殷东夷南蛮纷纷动乱,尤以北殷与大雍不堪上下,攻城陷阵打的大雍节节败退。
处处割地,不复从前。
这时候,大雍似乎终于想起来,若是谢家还在的话,他们应当落不得此般光景。
“谢皎,还有谢皎活着。”
“还有谢家人。”
“让谢皎来。”
于是谢家灭门后第二年,大雍四十五年,她从皇家暗牢死士堆里爬出来,带着满身伤痕,僵硬跪在新帝面前。
“皎皎,你不用做死士保护我,此后你与你父兄一样,为我大雍开疆扩土,这样的安排,你可满意?”
她看着新帝殷殷切切的模样,有些想笑,但是唇角掀不起。
她想,二哥总说她笑得好看,可是她不会笑了。
“臣,接旨。”
新帝扶住她,端着关切的语气,“皎皎,朕赐你封号遂宁,如何?”
她行礼未半,就着姿势说她还未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封号于理不合。
“无碍,皎皎,朕信你。”
她沉默着,视线忽的落在二人手臂相接处,想起那年太傅教课,新帝缠着她翻墙出宫,也是这么挽着她。
她说,“臣,接旨。”
其实郢城这战,就算是副将作乱,她也有把握败不了。
可她真的没有心力为大雍卖命。
她巴不得大雍国破家亡,北殷铁骑入侵,百姓流离失所,然后听到他们说,谢家人若在的话,该多好。
有谢家,谁人敢动我大雍。
又看到父兄回朝,百姓夹道欢迎,街上叫嚷着“谢家大将军回来了!”“谢家军又打胜仗了!”“谢家两位小将军年少有为,我大雍有幸。”
大雍凭什么还能兴盛,用我父兄的命,我谢家上下两百三十多口人的血,染就的兴盛?
可是不行啊,父兄无败仗,她又怎能为谢家人蒙羞。
但身为主帅的她,即使后来无一败仗,却总会被梦魇纠缠,恍惚着以为死在雪地里。
又像是一场噩梦惊醒,她听到——
“若我和你一起,雪地里卧倒的便是两个人。”
“你身下靠的,感受到的该是我。”
那人坐在棋盘边,白玉的手指衬得棋子都黯淡,他眸光似水,眼里写满心疼,一寸一寸的看进她心里。
阿绥,你从不骗我,雪地里卧倒的果然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