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朕不是亲爹(56)
分明指她无用,大好机会都抓不住。
郑流云气得吹胡子瞪眼,“别以为陛下对你说几句好话,你就能入主中宫了,那不过是看在郭家面子。立后要的是能母仪天下,你看看自己,可有哪点当得起么?”
看来郑流云的耐心也大不如前,耽搁这么久,眼看着岁数都要大了,婚事却仍无眉目,怎叫她不着急?
郭暖笑盈盈地道:“这天下是皇帝的,当不当得起自然由皇帝说了算,旁人再怎么吹得天花乱坠,入不得陛下法眼,一样也是无用的。”
“你……”郑流云气结,她苦心经营才学,自是为了在舆论上占据优势,如今被郭暖一语道破,难免有些恼羞成怒——话糙理不糙,这也正是她担心的。
可是她凭什么被个草包美人这般贬低?
郑流云待要反唇相讥,福泉却过来了,“两位姑娘都在,奴才可赶了个巧!”
看他从宫道来的方向,该是特意看望郑太后的,这么说,陛下即刻也会过来?
郑流云立马转怒为喜,“福公公,许久不见您老人家,可要进来喝杯茶?”
福泉打着哈哈,“那敢情好,郭姑娘不如一同过来?”
郑流云虽然不乐意,当着人面也不容她拒绝,那样就太小气了,只敷衍地道:“郭姑娘也一起来罢。”
但郭暖却微笑着道:“不用,我还有事,妹妹自便罢。”
她竟这样知情识趣,郑流云不禁喜上眉梢,对她的恶感也稍稍减轻了些——说起来两人也并无仇隙,无非各为其主罢了。
不到万不得已,犯不着撕破脸。
“那我就不勉强妹妹了。”两人彼此施了一礼,郑流云便殷切地转向福泉,“公公,快进屋里坐罢。”
福泉望着郭暖离开的身影,不禁若有所思。
郭姑娘漏夜出行,陛下又推迟了请安的时辰,这两者会否有何联系呢?
*
郭暖踏着满地芳草来到上林苑,湖边依旧立着那一袭熟悉的青衫。
只是半月没来,园中花木已相当繁盛,都快及膝盖高了。
郭暖小心翼翼拨开那些扶疏的枝叶,以免草籽和花粉沾到衣裙上,命采青在篱笆外把守,自己且慢悠悠地往湖心去。
采青虽有些不放心,可到底虑及姑娘颜面,还是别跟去碍事的好。好在此处视野辽阔,纵有何异常,她也能看得分明。
但愿姑娘真能和那人说清楚了。
昨日刚下过一场小雨,地上的泥土仍有些潮润,郭暖本想在一块青石上蹭掉沾染的泥巴,哪知那石头光滑得很,溜头溜脑就是使不上力。
还是商陆折了一支树枝过来,看似毫无章法地戳弄几下,绣鞋倒是干净不少。
郭暖有些气闷,自己本是来跟他诀别的,哪知还得接受对方帮助,无端就显得理亏。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怎样她都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正要出声,商陆却先开口,“那日的芙蓉虾还好吃么?”
怎么问起这个?郭暖愣了愣,茫然点头,“挺不错。”
商陆嘴角弯了弯,他这个人仿佛很少有情绪波动,连愉悦的时候也只是微笑。
“早知你要回家,当时就该多送些给你,也好分赠亲眷。”
温和的、泠泠如泉水般的嗓音,往日是十分悦耳的,然而此刻郭暖却只觉得烦躁,“你能别这么自作多情么?我父母如何与你何干,用得着你多事?”
“你……”商陆眉头微微蹙起,不理解她的愤怒由何而来,只能沉默道:“我以为你会喜欢。”
来了来了,果不其然,看来自从那夜之后,他理所当然将他们看成朋友之上、恋人一般的关系。
郭暖嗤道:“孝敬丈人那是女婿该做的事,你我非亲非故,很不该你来操心。”
商陆张口结舌,“但……”
显然这种局面是他没料到的,他以为她会来恳求他负责,或是泪水涟涟地尽诉离情,但绝非眼前这种六亲不认的情况。
他做错什么了么?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
看他这副模样,郭暖心里也有些酸楚,她想过好聚好散,但是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早已是身不由己了,难道她能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并打算让这个孩子认皇帝作父?
且不提这事多少风险,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轻易接受,万一闹将起来,不但他俩性命不保,连郭家都会受到连累。
郭暖只能横一横心,嗤笑道:“那晚我是喝醉了,但却不是有心的,你无须放在心上,就当成是意外,忘了它罢,当然,我送你的那几枚金纽扣不必返还,日后卸了差事,回老家开两间小铺子,娶一房贤妻,好生过日子罢。”
这是她为他所设想的最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