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留力气,汤汁是满满一碗,被他这么一推,顷刻之间晃荡出来一片,溅了晓君阑一身。
晓君阑的手背瞬间烫出来几道红印。
殿中安静下来,叶挽卿没管,他和晓君阑的关系一直都是冰点,晓君阑这辈子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病来向他献殷勤。
男人的目光像是海底的一层浓稠海雾,里面的情绪看不透,晓君阑并未责怪他,把汤药放到一边,说了一句“我让人重新煮一碗”,人起身出去了。
姜月姬说派人接他,应当一会便能到,叶挽卿一直朝门口看,接他的侍卫没有看到,倒是看到了晓君钺的身影。
他能猜到,晓君钺估计是被迫来的,身上的斩祟使玄衣还没有换,看样子是刚从军营赶过来的。
人在他旁边站定,晓君钺看了一眼殿内,“老三人呢?”
叶挽卿:“出去熬药了。”
“清酒的事我已经听说,我会按照家法处置,不会轻饶他。”
叶挽卿面上神情平淡,“你们晓家的家法,我一个外人自然不能干涉。”
“晓大哥自己觉得,你四弟应不应该被包庇?”
晓君钺面无表情,“我会按照家法严惩他,以后也会保证世子的安全。”
叶挽卿笑一声,他听到对方下一句问“你还想怎么样”,他思考了一会,扫见了门口的怀晋又端了一碗汤汁进来。
他怀疑可能是怀晋提前熬好的。
“今日我心情不怎么好,晓大哥不如先哄哄我,喂我喝药如何?”
晓君钺不像是耐心的人,闻言显然拧起了眉,“你可以让我三弟喂你。”
“那怎么行,我过来就是为了见你的,我被你弟弟害得那么惨,你如今喂我喝个药都不愿意?”
晓君钺一个字都不信,他看不出来眼前这脾气古怪的少年在意他,真在意他应当去他那里找他了,而不是在他三弟殿里。
“大哥,行不行啊,不行我便留下来围观你们家的家法,忘了说,此事我还没有跟我娘亲说,若是娘亲和舅舅知道了……”
剩下的话不必说,晓君钺已经从怀晋那里接过了药汁,眉心拧得很紧,冷冰的脸对他没有好脸色。
叶挽卿笑起来,他好好笑的时候是非常讨喜的,让人生出来怜惜的情绪,忍不住答应他。
“要在里面放两块蜜饯,我不喜欢苦味儿。”
晓君钺照做,放的很敷衍,动作之间略微粗鲁,搅了两圈之后舀了一勺喂给他。
他喝了晓君钺喂的药,还顺便夸了一句“哥哥对我真好”。
叶挽卿和门外的晓君阑对上视线,晓君阑手里还另外端的有一碗药,衣服没换,黑漆如墨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知道在门外看了多久。
“主子,我记得小公子不爱喝药,就自作主张多煮了一碗。”
晓君阑什么都没有说,殿内的晓君钺显然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扫了叶挽卿一眼,说到做到地给叶挽卿喂完了药。
“晓大哥说到做到,我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晓君钺起身的时候发觉门外的人若有若无地扫他一眼,他对自己弟弟了解,知道晓君阑明显是很在意。
他心道这少年是个祸害,他们两兄弟可不是那么好离间的。
刚把人叫出去,他三弟嗓音温和,再平常不过的语气。
“大哥怎么有空过来了。”
嗓音比平日里冷淡了许多,显然非常的不欢迎他。
晓君钺:“……”他收回方才的话。
他们两人在这里低声说话的这一会,晓君阑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留意着殿里少年的动静,没一会外面就来人了。
是曦和宫的侍卫,叶挽卿是被抱走的,临走的时候看一眼不远处的晓君阑,他没管晓君阑,朝晓君钺挥挥手,意思是下次再见。
“你自己好好做决定。”
晓君钺:“你不必对清酒心怀愧疚,从小你总是对他心软,才会一直被他利用。”
“你若是喜欢姬世子,便放手去追,清酒这边你不必管,交给我。”
“清酒从小依赖你,也是你和寒屿惯坏了,他如今越发过分……不论是为了你们还是晓家的名声,都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晓君阑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才应了一声。
下午的时候便开始天阴,晚上下起了朦朦胧胧的雨,叶挽卿一到雨天便早早地睡下了。
殿里十分安静,炭炉里的火焰生生不息,将殿中的温度烘得很高。床榻上的少年脸色苍白,紧紧攥着被子边缘,皮肤温度烫人。
姜月姬一直在旁边守着,一会便去碰碰叶挽卿的脑袋,柔声安抚,“暄儿,别怕,娘在这里。”
“没有人会伤害你,娘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