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就够了。”柳纭娘也知道,靠给人做工为生的人攒点银子不容易,打算还的时候加些利钱。
陈氏沉吟了下:“好。”
竟然没有多问一句。拿银子时,却拿了三两过来,非要柳纭娘收下。
柳纭娘心头有些感动:“有你做大嫂,是我的福气。”
“当年要不是你,你大哥的腿就不行了,我都记着呢。”陈氏拍了拍她的手:“不着急还。安儿议亲时,如果不够,我问爹娘要也是一样的。”
又嘱咐道:“你们母子三人住在外头,若是遇上了难事,一定要回来说。葛家那边既然断了,如非必要,都不要去找他们。”
柳纭娘含笑应下,再次谢过陈氏。
拿着银子出门后,她一刻也不停歇,找到了中人,租了一间小铺子。
其实,留着原先葛家的那间铺子最方便,柳纭娘之所以卖,一来是不想被葛家纠缠,二是想让母子俩难受。三来,在当下看来,没有个住处,始终不安稳。她不想让张家夫妻为女儿担忧。
因为银子不多,铺子又要得大,便又破又旧,屋顶还在漏水,还得先整修一二。柳纭娘等不急,先去绣楼买了一些边角料回来编头花,或是剪成大大小小的小布片,绣上简单的绣花,缝在衣衫上或是帐幔上都可。
做起来不费神,当然了,除了特别精贵的料子,大半价钱都不贵。由于做工精致,基本她这边做完,一刻钟不到就会被人挑走。
半日后,她已经收拢了一大把铜板。生意人消息灵通,很快就有几间绣楼的管事过来偷瞧。确定手法繁复学不会后,表示要请她去干活,工钱都开到了一两银子。
柳纭娘自然是不肯的:“我不给人做工。不过 ,若是酬劳能让我满意,我可以教你们派来的人。”只凭着她一双手,是做不出来多少活的。靠这个养家,怕失手废了也赚不了多少。
像编花这种东西,一通百通。谁要是学会了,那可就是源源不断的银子。几间绣楼都要学,险些吵起来。最后,众人约定好一起付酬劳,各家出一个人来学。
柳纭娘要了十两银子。
几家绣楼分摊,一点都不多,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柳纭娘算着时辰回家做了晚饭,姐弟俩回来后,她将今日所做的事说了。葛广玉表示要回家帮忙。
“不用你,你安心跟着师父学,早出师才好。”
翌日起,柳纭娘一边带徒弟,一边卖小玩意儿。葛家在这里已经住了几代人,周围的人都认识。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母子俩这两天正在搬货,家里挤得满满当当。又在寻摸新铺子重新开张,忙得不可开交。听到这事,老太太先是不信,赶过来后,看到坐在那里的人,一瞬间都有些不敢认。
确实是张满月没错,可她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的,连精神气都和以前大不相同。手头十指翻飞,格外灵巧。转瞬间就勾勒出了精巧的花朵。
老太太一步步走上前。
守在摊子前的是绣楼派过来的绣娘,不认识老太太,笑着道:“大娘,买花吗?”
老太太不看她,只盯着柳纭娘……身后木工正在整修的铺子:“满月,这铺子是你租的?”
柳纭娘看她一眼,道:“对!”
“能先借我用么?”老太太一脸期待:“我和葛根在这几条街都找过了,实在没有合适的。”
事实上,母子俩也来过这里,租金是便宜,可也太破了,搬进来之前,还得花银子整修。又费时间又费银子,当时就没看上。
不过,此时木工整修出了一角,看起来挺不错。
柳纭娘一口回绝:“不干!”
老太太搬了椅子,坐在她旁边,看到她手里的花,问:“你何时学会干这些的?”
柳纭娘放下手里的活,抬眼看她:“我不想搭理你,你眼睛瞎了没看出来吗?”
老太太不悦,强调道:“我是长辈!”
“前几天是,现在不是了。”柳纭娘伸手一指:“小本生意耽搁不起,你要是不买东西,赶紧走。”
语气里满是不耐,颇为严厉。
引得几个学编花的姑娘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察觉到几人的目光,老太太自觉丢了脸,怒斥:“张满月,只要有两个孩子在,我就一辈子都是你的长辈。你敢这么冲我说话,我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你,稍后我就叫他们回家。”
这便是威胁了。
柳纭娘若为了留下孩子而服了软,哪怕离开了,也摆脱不了葛家。
打蛇打七寸,她笑吟吟道:“前天严松雨还来找我了,想劝我们夫妻俩和好。当时我就说,得空去找一下李家大老爷聊聊葛家这些年为她生出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