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就有一股药味,屋中的药味更浓,胡水清侧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侧头看过来,眼神里满是恨意。
“燕长琴,你打我女儿!”
哪怕胡水清身边只有一个人伺候,一般不能出去。但她到底在这府中得意多年,自然有人把消息往这里送。
柳纭娘上下打量她:“能这么大声说话,你养得不错嘛。”
胡水清听到这话,又气得胸口起伏,扯着了身上和脸上的伤,疼痛传来,她神情狰狞起来,格外骇人。
柳纭娘自顾自继续道:“你那个女儿养得无法无天,跟谁都能吵吵。对我不敬不说,还把娘推倒在地。对了,你有没有听说娘的病情?大夫直言,如果不治的话,这两天就会办丧事,就算治了,也只是拖日子。胡水清,恭喜你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胡水清听出来了她话里的讽刺,眼神里满是怨毒,咬牙切齿道:“燕,长,琴,我不会放过你。”
柳纭娘一脸惊奇:“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对付我?对了,明耀有没有送消息回来?”
闻言,胡水清脸色胀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儿子那边传了消息,让家里送银子过去,今日女儿去陈康平那里,一来是问要钱,二来也是为了儿子的那边。可惜,话还没出口呢,就出了这么多的事。
陈明耀读了几年书,多久送一次银子,陈康平都是知道的。到了日子,他那边没反应,今日女儿去了也没听他吩咐人去探望儿子……看来,他应该是不想管。
他不管,儿子那边的用度也不能短了。那就只能问别人拿。而这个家里,除了陈康平之外还能拿出银子的,只有燕长琴。实在是陈母摔倒,女儿挨打这事让胡水清心里焦灼暴躁,这才忍不住口出恶言。
柳纭娘想了想:“其实,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让明耀回来。夫君一激动就头晕,暂时也管不了铺子里的事,刚才我想代劳,被他拒绝了。可不能让他逞能,万一落下了病根,以后这一大家子怎么办?”
闻言,胡水清眼神微闪,闭上了眼睛。
“姐姐,我的药费已经欠了几日,你先帮我付了吧。”
知道燕长琴不太可能付,她尽量说得理所当然。
柳纭娘轻哼一声:“方才陈康平白日做梦,没想到你也搁这做梦。就当我没来过。”
说着,转身就走。
家里受伤的人越来越多,气氛格外低迷,住着就让人觉得压抑,柳纭娘不太受影响,陈明忠兄弟俩是真的不想回来,但因为父亲和祖母生了病,又不能一直躲在外面。
兄弟俩脸上的笑容都少了,柳纭娘看在眼中,也没有多加干涉。
人这一辈子,就该什么事都遇上点,先苦后甜嘛。也该让他们兄弟看清楚陈家人的真面目。
陈康平私底下没少问兄弟俩要银子,可有柳纭娘的嘱咐在前,兄弟俩都扛住了。
本来嘛,陈康平管家多年,只是一点药费而已,不可能拿不出。他手头还有一间铺子呢。足够他养家糊口。他如此,不过是出血太多,想拿一点回来而已。
陈母醒过来后,精神一直没有好转,用大夫的话说,吊命而已。
陈康平因此特别恨陈明韵,这个唯一的女儿在过去那些年里都是他的掌上明珠。但是,现在他却恨不能将其抽筋扒皮。最让人无奈的是,他受的伤没有养回来,连恨都不能。
越是如此,他越是恼恨。
又过了几天,柳纭娘和兄弟俩不在家时,陈明耀回来了。
他似乎对家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先去探望了母亲和妹妹,这才去了正院。
陈康平自觉是一个开明的长辈,不兴迁怒那一套,看到最疼爱的儿子,他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容。随即又皱了眉:“是谁跟你说了家里发生的事?学业要紧,过完年还要下场呢,家中有我盯着,你不该回来。”
陈明耀上前行礼:“是妹妹送的信,她说家里人要害死母亲,还说把她往死里打……我拿到信就知道她在胡说。可是,实在担忧您和祖母,这才赶了回来。”
他上前两步,殷切地询问起母子俩的病情。
不得不说,他这份恰到好处的担忧安抚了陈康平连日以来的焦躁。有种养了几个混账之后总算有一个懂事孩子的欣慰。
下人趋利避害,主子的一个念头就会影响他们的一生。因此,凡事看明白了家中事的,都对柳纭娘特别忠心。那边陈明耀一到家,柳纭娘就得了消息。
她回到陈康平院子的时候,父子俩在低声说话。
“明耀回来了?”柳纭娘一步踏入,含笑道:“我猜你也是这两天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