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飞得吴老爷周身骨头都酥了,不知不觉间就点了头。
柳纭娘将这二人见面的情形都看着眼中,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但两人没说几句,姚雪玉肯定会再与他见面。接下来,只要盯住江老爷就行。
她自己盯着,其实目标挺大。
柳纭娘想了想,去了赵家的铺子。
周桂琴看到她进门,眼睛瞪大,似乎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你来做甚?”
做了赵家媳,周桂琴算是发现了赵家老太太的难缠,反正她是不可能得老太太欢心的。孙二翠能在赵家呆那么多年,看顾得一家上下和睦,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因此,一见面她就有些怵。
柳纭娘看了一眼赵铁匠:“冬青呢?”
赵铁匠随口道:“去帮我拿废铁了。你找他有事?”
柳纭娘颔首:“挺重要的。老太太也可以听一听。”
听到这话,赵铁匠把手里的铁锤放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桂琴的眼刀嗖嗖地往柳纭娘身上飞。
柳纭娘转身就走,去找赵冬青了,刚好老太太也在,她就把姚雪玉跟那位吴老爷说话的事讲了。
赵母半信半疑。
赵冬青则是不信:“她做了一年多的江夫人,就不能认识富家老爷吗?你说话也太好笑了,不过在街上说几句话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男女之间还不能说话了?更何况,她二人还差着辈分呢。”
“这种事情,不是你说没有,或者你不信,就是没有发生的。”柳纭娘心平气和:“我是好心。你们爱信不信。”
并没有试图说服谁。
正是这样的态度,让赵冬青一颗心提了起来。
赵母早就觉得姚雪玉身上藏着秘密。先前听前儿媳提及的江夫人知道孩子不是江家血脉却还要护着的事她可没有忘记。
是了。
也只有孩子的亲爹是贵人,江家不敢动才能解释。
这几天赵家人忙归忙,可都听说了那位吴老爷的事。那可是知县大人的亲戚,别说江家只是镇上的商户,那就是城里的商家,看了吴老爷也得客客气气的。
柳纭娘报完信,看到祖孙俩面色几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当日柳纭娘回了村里。
翌日,她留在家里何氏说话,日头越来越高,却有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在孙家外面探头。柳纭娘笑着与何氏打招呼:“我还是得去镇上一趟。”
何氏叹口气:“天这么热,小心中了暑气。你也是,要去镇上,起早一点嘛,晒着遭不遭罪?”
从孙家出来,柳纭娘一路往村口去,在这期间,方才那个半大少年跳了出来:“婶儿,他们都去了。冬青嫂子走在前面,大娘悄悄跟着,最后是冬青哥。”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一个个的,好像都不知道身后跟着人。”
柳纭娘笑着道了谢。这孩子是个命苦的,爹娘先后病逝,底下还有弟弟妹妹等着他养。
“回头你要是愿意,到镇上来帮我的忙吧!”
孩子是挺不错,但再放纵下去,大概就要毁了。有她看着,总不能让这个孩子走歪了去。
冬瓜先是不可置信,随即眼圈红了:“婶儿,您要用我?”
柳纭娘拍了拍他的肩。
村口的小树林里,姚雪玉坐在林子里的大石头上,她那个位置挺隐蔽的,从底下路过的人,不仔细的话根本就瞧不见里面有人。
柳纭娘到的时候,看到赵冬青藏在树后,赵母躲在石头缝里。
却见镇上的方向有马车过来,并不华丽,只是普通的青蓬马车。实际上,村里的人更多的是做牛车,冷不丁有马车出现在村口,本身就不寻常。
吴老爷下来之后,一个护卫站在了小路旁,另一个护卫驾着马车掉头回了镇上。
姚雪玉早已等得不耐烦,看到人来了,站在石头上招手:“老爷,我在这儿。”
她精心打扮过,更添几分柔美。吴老爷唇角微翘,笑着迎上前。
姚雪玉眼圈泛红,整个人扑进他怀中:“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她捶着他的胸口:“我有了身孕,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不远处的掩映在大树后的赵冬青,看到姚雪玉扑得毫不犹豫,面色瞬间白了。后来又听说“身孕”,只觉得周身一阵阵发冷,那凉风像是钻进了人的骨头缝里,冷得他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石头缝里的赵母气得七窍生烟,石头缝里顽强长出来的几根草都被她拔秃了。换着她往日的脾气,早已扑出去撕了姚雪玉的脸。但那位老爷她听说过啊,家里和……夫人有亲呢,真闹大了,吃亏的还是自家。她不止不出去,还怕冬青按捺不住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