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不是只有我这个亲娘,还有亲爹的。”柳纭娘在赵母难看的脸色中继续道:“娘,也是昨天我才知道,我进门这么多年,为你们赵家生儿育女,最后竟然比不过一块牌位。”
赵母皱起了眉:“你这气性也忒大了,一点小事你要记多久?那牌位上是冬春的亲娘,当年她走的时候就说想看到冬春成亲,你又不是没有孩子,争这个做甚?”
柳纭娘一脸好奇:“合着当年我进门,就已经不能得冬春这一拜?”她愤然道:“那你们早说啊!”
赵母凶巴巴问:“早说了你待如何?当年我跟你爹提亲,你爹收了大笔聘礼,娶你过门就是为了照顾他们姐弟。你不甘心,当年别嫁啊!”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孩子都这么大了,非要闹事,传出去是好说呢还是好听?人家知道夏春和春花的娘不讲道理,谁敢上门提亲?”
柳纭娘点了点头:“我当年确实不应该嫁。好在现在也不晚。”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才四十不到,活到七十岁也还有二十多年,实在没必要留在这里受委屈。让我照顾你还行,你毕竟是长辈,身为晚辈该一日三餐的伺候你。但是,让我伺候儿媳,断然没有这中道理……”
赵母听出来这话不对,不悦地问:“你还要闹?”
柳纭娘呵呵:“我不愿意伺候儿媳,还是不孝顺我的继儿媳,这就变成了闹?”祖孙俩没有说姚雪玉不做饭,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她挥了挥手,一脸的意兴阑珊:“反正我就没有对的时候。就这样吧。”
她转身往外走:“大娘,我进门这些年,没有歇过一天。还给你们赵家生育了一双儿女,就按长工算,这些年也能拿到不少工钱,麻烦你算一下,把这账了了。”
赵母先是被她的称呼气得七窍生烟,又听到后面那段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要去哪?”
“回家。”柳纭娘头也不回。
赵母:“……”
“你给我站住。”
柳纭娘当她放屁。
赵母又喊:“你要是真敢去,就休想再踏进我赵家的门。”
求之不得!
柳纭娘回到了孙家,彼时,一家人正在用午饭,看到她进门,孙大树跑去厨房拿了碗筷:“吃饭。”
桌上熬了一锅稀粥,还有几个粗粮馍馍,一盘咸菜,一盘青菜。本来是算好的口粮,柳纭娘来了之后,必定有人吃不饱。她心下叹气,啃完了一个,放下碗筷:“我今天和赵家人吵架了,打算搬回来住。”
孙家人面面相觑。
何氏有些不安:“二翠,冬春已经娶妻,事情都了了,别再因为这个闹别扭。赵家人脾气不好,万一生了你的气……”
“是我生他们的气。”柳纭娘冷笑道:“他们让我伺候姚雪玉,当真开得了口!”
何氏不赞同:“哪儿有婆婆伺候儿媳的?”
“也不是不能。”柳纭娘在意的不是这个:“如果当年我进门,冬春他奶一直照顾我,现在让我照顾雪玉也行。哦,当年该我伺候婆婆,现在该我伺候儿媳,合着我就那么倒霉?”
孙大树是个沉默的憨厚汉子,一直都在吃饭,此时出声:“欺人太甚,先住下!”
何氏点头:“也不是让姚雪玉干多少,至少得有个尊重长辈的态度。哪怕搭把手表示一下也行啊,哪儿有全部甩给你的道理?就算要甩,话也不能说的得那么直白……”
有一说一,赵家人和姚雪玉没打算坦白。是在柳纭娘的逼迫之下才隐晦地说了姚雪玉不做饭的事。
柳纭娘住下,晚上陪着六月睡。
屋子近几年才修缮,可被褥挺旧,好在收拾得干净。
翌日早上,柳纭娘起了个大早,孙小寒已经在打扫院子,看到她出来,立刻讪笑着迎上前:“姑姑,之前你说教我做面的事还算数么?”
“算啊。”柳纭娘失笑:“咱们今儿就去买东西,明天就开张。”她压低声音:“我闹别扭回来,就是惦记着这事。”
孙小寒眼睛一亮,丢了扫帚进屋,没多久就鬼鬼祟祟出门:“姑,我拢共攒了八钱银子,够不够?”
柳纭娘一脸惊讶:“看不出来,你小子挺厉害。”
两人刚出院子,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过来:“大哥,等我!”
是六月。
这丫头已经不哭,只是整个人还有些蔫,三人结伴去了镇上。兄妹俩没主意,柳纭娘买了老面粉,又买了些肉和骨头,还买了大料,油盐酱醋和碗和桶,八钱银子全部花光,最后的几个子儿用来租牛车回家。
回家就开始熬老汤,三人都没闲着,在这期间,孙大树进来瞅了一眼,何氏也没说话,默默坐在了灶前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