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药方时,又有人赞他的字好。
床板上的柳纭娘吃了那颗药后,柳纭娘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胸口升起,没多久,便面热耳热,胸口格外难受,又吐出了几口黑血。
大夫见了,欢喜道:“毒被逼出来了!”
又一脸谦虚,将手中的药方送到了磕头的年轻夫妻手中:“刚才我的那颗药已经能稳住病人心脉,这方子抓去,三碗煎一碗。喝上一日……再来!”
身着布衣的年轻夫妻俩千恩万谢,临走时又磕了两个响头:“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永不敢忘。至于药费……”
夫妻俩一脸窘迫。
大夫摆了摆手:“人命关天,你们改日再送来也可!”
吃了药,柳纭娘更加难受。然后她被人抬起,像个被众人观赏的稀罕物件一般,从大街上招摇过市。
那颗药下肚,难受归难受,但确实是在好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柳纭娘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天色蒙蒙亮,也不知道是天即将亮,还是天快黑了,耳边听到零星的狗吠声。柳纭娘胸口沉甸甸的,呼吸间疼痛无比,口中苦得厉害。
正想趁着四下无人接收记忆,就听到院子外有人喊:“梅花,你娘怎样了?”
“还睡着,看脸色是好多了。”白日里苦求的年轻女声语气轻松。
那人叹息一声:“她为何要想不开呢?”
叫梅花的女子无奈道:“我们也不晓得啊。娘心思重,平时就不爱和我们说话……”
最先开口的声音又道:“天快黑了,家里还有碗没洗,我先走了。你们照顾着,要是需要帮忙,尽管言语一声。”
接下来,再没有说话声。
柳纭娘闭上了眼。
原身廖小草,出身海明府百里外的小镇上,家中兄弟姐妹众多。
本就是庄户人家,孩子多了,家里就穷。她并不得家里宠爱,或者说,双亲平时忙着干活,对于每个孩子都算不得重视。
当然了,相比起来,男娃和姑娘还是不同的。
廖小草长到十四岁,前头的哥哥已经二十,二哥十九岁,四哥都已十七岁。家里太穷,屋子不宽裕,拿不出聘礼,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来,相看过几次都不了了之。眼看家里的男娃婚事这般艰难,已沦为村里的笑柄,廖家长辈一咬牙,也不怕丢人了,将老五也就是廖小草嫁给了镇上的孟家,狠要了一笔聘礼。
有多狠呢,嫁了她一人,前头三位哥哥和一个姐姐的婚事都办成了。
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也不是冤大头,愿意拿这么多银子,自然是有短处的。
说白了,就是把人娶进门冲喜。
这孟家三代单传,廖小草夫君孟青康,从生下来就体弱,三天两头请大夫,纯粹是苦药中泡长大的。长到十四岁,大夫看了都摇头。
眼瞅着人出气多进气少,孟家便想给儿子冲喜。一来是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能冲好,岂不是皆大欢喜?二来嘛,也是想给儿子找个伴,日后死了,也有个合葬的人。
若是不娶妻,也要配阴婚,请道长加上合八字做法事,还得给阴婚女子的家人一些,一摊子下来花费不老少。于是,廖父一拍板,干脆拿这笔银子来聘个姑娘。
于是,廖小草进了门。
冲喜这种事儿本就悬乎,孟家本来也没有多相信,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谁知廖小草进门后,只剩下一口气的人愣是渐渐好转。孟家也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对廖小草特别好。
廖小草本以为苦尽甘来,生个一儿半女,下半生能有好日子过。结果,那孟青康大概是吃药太多伤了根子,也可能是先天体弱,反正夫妻俩过了五年,愣是没有传出喜讯。更糟糕的是,孟青康在五年后身子越来越弱,孟家想尽了法子,请便了大夫见他没有好转,便又跑去过继别人家孩子,想着再冲一冲……也还是没能救回他的命。
在那之后,廖小草守了寡。
廖小草还年轻,完全可以改嫁。孟家虽不愿意,可若是廖家执意把人接回,那孟家人也拦不住,
可廖小草并不傻,娘家那个样子,她回去之后,也不过是再被卖一次。于是,她甘愿替孟青康守寡。养大那个抱来的孩子。
孟家夫妻俩多年来为了儿子的病费尽心神,中年丧子,二人心头的那口气一松,先后生了病。
廖小草为了给二人治病,不惜变卖家财,前后拖了十年,孟家夫妻先后去世。
她性情坚韧,伤心过后,安心养大了抱来的病弱孩子,又给他娶了妻。本以为等夫妻俩生了孩子,她就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养子孟成礼身子太弱,成亲好几年,愣是不见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