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贵人已满脸是泪,哭着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娘不会骗我。”
柳纭娘也不再争辩,好奇问:“你爹是谁?”
当年顾春雨从顾家逃脱,顾玲珑就觉得这事挺奇怪。还有,她一个庶女,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跑到宫中勾引皇上。别的不说,只那助兴的药就不好寻。更别提她脱逃之后,连顾家都遍寻不着。
现在想来,或许从顾春雨入宫起,就有人在后头指点她。
宁贵人垂下眼眸:“我爹姓万,是朝廷记录在册的秀才。”
柳纭娘扬眉:“他们夫妻感情如何?”
宁贵人哑然,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太后为何会问得如此仔细,她想了想:“我爹在京城内拜了夫子,每月会回去一两次,平时……相处得不多。”
说这话时,她有些迟疑。
柳纭娘已经看出来,顾春雨夫妻二人感情不睦,大抵是凑合在一起过日子。
她再次问:“是谁找到你们母女,找到你之后呢?”
宁贵人垂下头,那时候她满心都想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得知当今太后并不是皇上生母,而且顾太后将其抱养过来放在自己名下。
她就想让皇上知道真相,也让顾太后做不了这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
说到底,想要尊贵,得皇上承认其太后的身份,还得人前人后敬重。
她低着头,把这些事说了一遍。
柳纭娘听得出来,这丫头确实知道得不多,或许,顾春雨知道。
“皇上是我所生,你娘骗了你。”
宁贵人咬牙,虽没有否认,但满脸不服气。
柳纭娘看出来她不信自己,嗤笑道:“你不信也得信,从今日起,你搬到我宫中住。”
宁贵人皱了皱眉:“皇上不会愿意。”
柳纭娘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撂下话:“你若想死,就尽管留在夜兰宫。”
稍晚一些的时候,宁贵人带着宫人搬了过来。没多久,皇上就追了过来。
一个小小的贵人,竟然得皇上和杨太后如此看重。也就是顾玲珑不爱管儿子妻妾之间的事。否则,早该发现了其中蹊跷才对。
顾玲珑想让儿子知道真相,柳纭娘自然得如她所愿。坦然道:“宁贵人跟我说,她娘是顾家女儿。”
柳纭娘将当年顾春雨做的蠢事说了:“那时候你父皇不知道殿中熏香是她点的,还对我起了戒备之心。那一次后,皇上足足两月没有到过宫中。”后来顾玲珑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复宠。
顾春雨凭什么恨?
顾玲珑平白受了这么一场委屈,她才恨呢。偏偏顾春雨消失在京城,连个泄愤的地方都无,只能哑巴吃黄连。
皇上沉默下来:“这都是你一面之词。”
柳纭娘气笑了,真的想抛开面前的人的脑子,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无论她说什么,宁贵人都信自己亲娘。这个混账可倒好,只听外人的话,不停地质疑顾玲珑。
“你不是说找到自己的生母了吗,我要与她当面对质。”
皇上叹息一声:“她不肯多见我。”
柳纭娘皱了皱眉:“你如何笃信她是你娘?”
皇上不说话了。
柳纭娘心里明白,他只是不想告诉自己内情,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顾玲珑。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这种人。养出这么个混账儿子,顾玲珑真倒霉。
“总之,宁贵人是为她母亲报仇而来,本就是为了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她的话不能信。”
皇上点了点头:“儿子想让她回夜兰宫。”
柳纭娘似笑非笑:“我看你是想让她死。”她也不隐瞒今日发生的事:“我将她带到杨太后面前,明示她已经告诉了我实情,杨太后笃信她已背叛,她再无退路和靠山,这才合盘托出。”
“杨太后这些年来在宫中看似老实,但也有几个得力的人可用,要一个小小贵人的命,还是办得到的。”
皇上脸色难看,拂袖而去。
柳纭娘也不追,歇了一会儿,又去了凤林宫。
汪敏如正在禁足,空有皇后的名头,再无实权,底下的人愈发怠慢,最近正值秋日,早晚都凉,其他宠妃宫中早已换上了厚褥子,皇后的宫中却无人问津。
就连凤林宫的宫人,也在四处找出路,汪敏如得知此事,很是气了一场。
她从来都不知道,失宠之后日子这般难过。倒不是短了花用,而是受不了众人鄙视的目光。得知太后前来,她心底就是一喜,反应过来时,她已站在门口恭敬迎接。
心底里唾弃自己为此弯腰,但面上却满脸笑容:“母后,怎么有空来?”
柳纭娘上下打量她:“好像又瘦了。”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前她总是黯然神伤,夜不能寐。可白日也能抽空补觉,最近才是真的睡不着,每每躺在床上就满心惶恐,越想越怕,一颗心都要跳出喉间。闭眼就恐慌,也吃不下饭,能不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