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做过嫔妃,也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
兰妃入宫已有两年,前两个月刚小产过。皇帝对她耐心甚佳,他也不是不知道女人之间的这些小把戏,当着母后的面被戳穿,他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道:“心悸该请大夫,朕又不会治病。”他侧头吩咐身边的随从:“去告诉兰妃,白日不适,趁早请大夫,别拖到晚上。”
宫人应声而去。
后宫众人对于各位得脸的嫔妃格外关注,想也知道,兰妃这一次肯定会被众人笑话。
得宠了两年的嫔妃因为宁贵人一句话就受了教训,柳纭娘垂下眼眸,看来,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得宠。
皇上从生下来,在皇子之中就是独一份的尊贵。人又机敏,并不是会被美色所惑的人。如此慎重对待宁贵人,应该不只是心悦她那么简单。
宁贵人刚搬来不久,又被挪了回去。
柳纭娘没有阻止,事实上,皇上已决定好的事,阻止也无用。
她去了园子里转悠,这期间有不少嫔妃前来请安。顾玲珑原先对此很是厌倦,不爱管儿子妻妾之间的事。事实上,柳纭娘也不爱管。她只是想从这些人里挑出知道内情的人来询问。
转了半日,几乎见过了如今受宠的所有嫔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宁贵人嫌疑最大。
刚好走到了夜兰宫,柳纭娘缓步踏了进去。
哪怕母子俩不如以前亲近,以她的身份,无论走到哪儿,众人面上都得敬着。刚走到主殿,兰妃已经带着里面的嫔妃等着请安了。
寒暄过后,柳纭娘将目光落在了宁贵人身上:“我们两人挺投缘,你陪我转转。”
今日她想留下宁贵人,后来又被皇上把人接走的事若在众人眼中,就是皇上拂了太后的面子。
此事于她不利。
几乎就是明摆着告诉宫中众人,皇上并不如以前那么尊重太后。
上辈子的顾玲珑也是因为这样的事发生得太多,内六宫才会越来越怠慢于她。
兰妃等一众美人脸上都不太好看,宁贵人又惊又喜,急忙上前福身请安。
柳纭娘握住她的手腕,满眼都是欢喜,笑着道:“冰肌玉骨,果真是个美人。”
若换作一个男子说这样的话,怎么看都像是……调戏。
众人面色古怪,柳纭娘拉着人出了大殿。
当日午后,宁贵人陪着太后游了园子。
翌日,宁贵人陪着太后用了午膳,又游了园子,还打了叶子牌。接下来好多天,太后都让她陪着。
柳纭娘不止一次的试探过宁贵人,但这丫头嘴特别严,要么说起浔阳的风土人情,要么就岔开话题。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世。
这一日午后,柳纭娘幽幽一叹:“皇上那日问本宫是不是他生母……简直是笑话,本宫十月怀胎而生,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流言传出?”
宁贵人正帮她捶腿,听到这话一言不发。
柳纭娘偏头看她:“宁儿,你知道这股妖风是从哪儿来的吗?”
宁贵人一脸诧异:“太后娘娘,妾身整日关在后宫,从未听说过此事。”她正色道:“一定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故意以此来挑拨你们母子关系。太后娘娘,您可千万别生气。否则,就如了坏人的意了。”
柳纭娘一巴掌拍在桌上:“我如何能不气?”
宁贵人吓了一跳,整个人跌坐在地。
柳纭娘垂眸看她:“你这胆子也忒小了。”
宁贵人勉强扯出一抹笑:“是。”
她不着痕迹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不做亏心事,心虚什么?
柳纭娘再次确定,此事和宁贵人有关,想了想,她起身道:“跟我去拜见杨太后。”
皇后最近正在禁足之中,柳纭娘耳边清静了不少。奇怪的是,杨太后那边最近也消停下来了。
刚到慈宁宫正殿,柳纭娘就听到了诵经的声音。还别说,挺像那么回事。
不过,心里却明白,无论杨太后诵经有多诚,私底下都是不老实的。
看到她来,杨太后脸上的慈悲不在,甚至有些狰狞:“你又来做甚?”
上一回换走的那些人手,杨太后试图将人找回,却发现已经被人打发到了宫外,她常年礼佛,不问世事,又不好和顾玲珑计较,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看看你。”柳纭娘伸手一指:“这个丫头与我有缘,特别贴心,特意带她来见一见你。”
宫里的人,走一步看十步。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柳纭娘把人带来,又说了这番话,杨太后难免想多了。她凌厉的目光落在宁贵人身上。随口道:“也不算多美。”
“可她心灵美啊!”柳纭娘笑意盈盈:“这丫头待我赤诚,什么都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