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噗通”一声,狠狠跪在地上,趴地磕头久久不起。
大人看得出她的悲愤和憋屈,还有被人背叛的愤怒,也生出了怒气,一拍惊堂木:“孙四富,你还有何话说?”
孙四富见大人满腔怒火对着自己,心里不安,辩解道:“她胡说!”
柳纭娘立即道:“这就是真的。我能找着人证。”
严实也道:“他讹诈我时,我请了村里的人帮我去镇上寻我娘,他也可前来作证。”
听到这话,孙四富只觉浑身从里到外凉透了。
一片疼痛里,他脑中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他突然就觉得这都是苗青鸟的算计!她有句话没说错,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自己还银子。从头到尾的目的,只是想让自己煎熬焦灼。但是,她有些话没说,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逼他。
只要他一着急,就会做错事。
做错了事,人证物证俱在,到了公堂上后,就再也不能脱身。
他狠瞪着柳纭娘:“你……”
柳纭娘不看他,再次磕头道:“大人,求您为我们祖孙三人做主!”
这事情想要说清楚,得从当初周六娘下毒开始查起。
*
周六娘自从那天送走了孙四富之后,左眼就一直跳。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干活儿还老走神,天天挨骂。
本来就爱找她茬的管事忍无可忍:“六娘,我让你拿盘子,你给我端一副碗,你耳朵有没有在听?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要再这样,我这就不能留你了。”
被骂了一顿,周六娘回过神,急忙道歉。然后去拿了盘子过来。
在这期间,管事一直都在骂她。猛然发觉深厚的气氛不太对,本来闹轰轰的大堂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他回过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个衙差。
高水镇这个小地方,上一次有官员过来,还是好几年前。凡是做生意的人,都不愿意和衙门扯上关系。看到了衙差,管事愣了一下,下意识换上了讨好的笑,脑中已经开始回想自家最近发生的事。
难道是酒楼有人吃坏肚子了?
他心里不安,谄媚地迎上前:“两位差大哥想吃什么?”
两人一脸严肃:“我等不是来用饭,是来找人的。”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早才看到两个衙差的一瞬间,周六娘就开始心慌,当发现他们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不知不觉间她已满头冷汗,下意识就想往厨房里跑。
刚走一步,就听到那二人问:“你们这酒楼里是否有个女伙计,姓周,名六娘?之前她还是城里周家寻回去的女儿?”
周六娘:“……”完了!
她再也挪不动步,转过身来时,已经吓得满脸惨白,两腿直哆嗦:“是……是我……找我何事?”
衙差上前两步:“有人告你下毒害人,大人命里跟我们走一趟,去衙门问话。”
说着,就要上前来拉人。
管事提着的一颗心微微落下,来抓伙计,总比酒楼本身出事要好。他反应也快,心里盘算了一下,周六娘的工钱,塞了一把铜板过来:“赶紧去吧,别耽搁了大人的事。”
语罢,还把人推了推。
周六娘险些哭出来。
她心里恨极了,苗青鸟明明说,拿了银子之后就再不提此事,为何又要把这事闹上公堂?
“你说话不算话。”
一到公堂上,周六娘看到前婆婆,忍不住出口责备:“我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赔了你那么多银子,你还想怎样?”
柳纭娘垂下眼眸:“我本来也没想计较,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人也没事。可是他不放过我们,想要杀我在前,讹诈银子在后,更是想要欺辱我……如果连这都要放过,怕是连圣人都办不到。我只是个普通人,想为自己讨个公道而已,有错吗?”
最后一句,她看向上首的大人。
大人颔首:“有冤就该申,本官奉皇命来此,就是为你们做主的。”他看向周六娘:“他们母子告你为了一己私欲,冲他们下毒,可有此事?”
“没有这事。”周六娘矢口否认。
她可没忘记当初前婆婆说过,炒菜发现那饭菜有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将饭菜埋了。
“本官已经派人去当初埋饭菜的地方查验。”大人一脸严肃:“既是毒,不会那么快消失。”
周六娘:“……”
她顿时就慌了,伸手一指边上的孙四富:“是他让我下毒的。”
孙四富喝完了药,昏昏沉沉,恍惚间听到这话,顿时清醒过来,大叫道:“分明是你这个女人想一脚蹬了严家母子回周家去,这才再三拜托我帮忙,当初你可是对天发誓,不会把我牵涉其中,如今倒打一耙,反而污蔑我是主使,你他娘的简直张口就来……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