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歉疚,低低道:“那些银子都被别人骗走了,我关在这大牢中,是绝对还不出银子的。如果你愿帮我求情放我出去……”说到这里,她满眼期待:“我一定会尽力弥补,一定会想法子还上你的银子。”
汪海木着脸,那银子是他用命换来的,自然是想讨回来给自己的亲娘花。但她最恨的,还是钱小喜的欺骗和背叛。
柳纭娘一脸兴致盎然:“你是不是想回去纠缠孙明槐,等着他高中之后还你银子?”
钱小喜低下头,没有否认,强调道:“我对他已经再无感情。回去找他,只是想讨回失去的一切。”
此时的钱小喜或许是真心,但是,她对孙明槐有情意,搞不好一见面就被哄回去了。
柳纭娘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淡声道:“你在县城大牢,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孙明槐在前天晚上出门时,被人打断了腿,大夫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接好。他能不能考中秀才我不知道,但明年开春的县试,他一定参加不了了。”
钱小喜讶然:“是谁打的他?”
柳纭娘摊手:“他自己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外人就更不知道了。”
钱小喜:“……”也就是说,一两年之内,那个混账不可能再筹得出二十多两银了。
“对了,忘记跟你说,他为了凑银子还我,连家中的宅子和地全都卖了。现在他们一家人,住在村尾的破院。”柳纭娘补充道:“就是我看到你二人苟且的那个院子。”
钱小喜且来不及羞耻,震惊地瞪大了眼:“怎么会?”
她眼中的孙明槐彬彬有礼,是很聪明的人,怎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还不出银子,母子俩又不肯松口。最后,钱小喜被判了六年。银子倒是其次,主要是她办的这事儿太恶劣了。
听到师爷念完,钱小喜整个人颓然地坐倒在地上,瘫软无力,提不起来一丁点力气。
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想到了和她同处一室的那个疯妇。在大牢中呆久了的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她可能也会变成那样。
“阿海,我错了……你饶过我这一回……往后我做牛做马……我给你们母子做牛做马……你当年说要和我生孩子……”她一边吼着,还是被衙差给拖了下去。
汪海漠然看着她,再没有说出一句求情的话。
今日之前,汪海还有些想不通钱小喜为何要背叛自己,心底一直都在纠结。可他方才听到母亲说耗子药的事,对这个女人就彻底寒心了。
如果不是母亲警觉,他或许已和母亲天人永隔。
这女人太狠了!
无论她为何要背叛他都不要紧,总之,他绝不会原谅她。
母子俩回到村里,柳纭娘没有隐瞒,直接说了钱小喜被判六年的事。
那天孙母来闹事被柳纭娘说污蔑官员要入罪的事传了出去,钱母不敢跑来质问汪家,又跑去孙家大闹了一场。
*
柳纭娘最近把家里的东西都送得差不多,汪海的三叔跑来和他们商量,想要把两间屋子买下。
母子俩答应了。
虽说落叶归根,日后汪海年老后可能会回来,但这院子两边都有宅子挤着,没有扩大的可能。再想修宅子,也得重新换地方。
宅子没了,汪海赴任在即,母子俩搬去了姜家暂住。
姜家人对他们本来就好,如今更是热情无比。以前阴阳怪气的赵氏都收敛了脾气,对他们特别客气。
这一日夜里,柳纭娘正打算睡下,听到有脚步声过来,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她打开门,看到了满脸讨好的赵氏。
“三妹,刚才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特意给你熬了粥,”她含笑进门,“也有些事情跟你说。”
如果不提二月嫁给汪海的事,看着曾经姜家帮了姜芦花的份上,柳纭娘还是愿意听她说几句的。
她摆了摆手:“粥就不喝了,大嫂有话直说。”
赵氏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呢。”
“你只要不提亲事,我就不生气。”柳纭娘揉了揉眼角:“夜深了,我想歇下。”
赵氏不再东拉西扯:“是这样,孩子他爹之前说不肯去边境,我还以为他说的是气话,这两天阿海都准备走了。他还不收拾,我催了几回,才知道他说的竟然是真的。”说到这里,她眼圈都红了:“三妹,他辛苦这么几年,命都险些丢了,好不容易能管个几十人,结果却不去了……他一直在军中,对孩子也有好处啊!咱们活到这年纪,怎么都得为孩子着想……你能不能劝劝你大哥?”
姜大舅不去了?
柳纭娘都没有听说过,她点了点头:“我让阿海去问一问。”
赵氏满脸感激,再三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