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俩生不出,齐争鸣就出了个主意,从外头抱养一个近三岁的孩子回来。怕齐秀才不满,还和妻子统一口径,说孩子是他在外找别的女人生的,取名齐和辰。
齐秀才如愿抱上孙子,果然再不催促,小夫妻俩日子好过,柳蕙心念及孩子年幼失母,又已是自己养子,两人有一辈子的母子缘分,平时多有照拂,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如此过了十多年,柳蕙心待人以诚,生意做得不错,齐家蒸蒸日上,女儿出嫁,儿子娶妻……柳蕙心本以为就此含饴弄孙,等过几年将家中生意交出,自己就能安心养老时,齐和辰认的一位干娘不堪流言蜚语,上吊自尽。
好在发现得及时,将人救了回来。
说起这位干娘,也挺玄乎。当初齐和辰六岁时生了一场怪病一睡不起,大夫束手无策,刚好柳蕙心听娘家堂妹说这种像是中邪,便找了大师,最好帮其寻一位干娘续命,还给了生辰八字。
说是干娘,其实和柳蕙心年纪差不多,是个挺温柔的年轻女子。得知结这门亲戚就能救个孩子,对此欣然应允。说来也怪,就按着习俗认完亲的当晚,齐和辰就醒了过来。
玄学之事,有时不得不信。干娘于齐和辰来说,说是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这么大的恩情在,人都险些被逼死。齐家父子自然不会干看着,很快琢磨着把人接回来。
有些事情,放在暗处或是不常见到不会让人起疑,这同处一屋檐下,柳蕙心又不是瞎子,很快就发现了齐争鸣对干娘程如梦不寻常的感情。
她伤心难受自是不必说,后来,更是让她发现,自己多年以来一直都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之中。
恩爱夫妻不离不弃是假的,养子是假的,养子的干娘也是假的,应该是亲娘才对就连刚进门的儿媳,也认那个是亲婆婆,他们才是一家人。
柳蕙心正伤心呢,女儿那边也一地鸡毛,过得很不如意。本就难受,加上担忧女儿,顿觉心力交瘁。在齐争鸣指责她怠慢程如梦时,终于忍不住质问出口。
齐争鸣自是矢口否认,夫妻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柳蕙心出身大家,自小就学三从四德,再不甘心,也准备捏着鼻子认下此事。她想息事宁人,那两位却不愿意,没几天她就病了,自此一病不起。
临去前,小夫妻俩还在床前主动承认,就是怕他把事情闹大之后影响了齐和辰的名声,所以痛下杀手。那让她生病的药,是儿媳日日亲手喂的。
“您以前说,和辰和姐姐在您眼中都是一样的,您愿意拿命换他们平安。您知道了这些事,活着始终是个隐患……您走了,对我们大家都好。你放心,您一辈子都是我的婆婆!”
这是柳蕙心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柳纭娘:“……”遇上这么一群人,柳蕙心简直倒了八辈子霉,这也忒惨了。
敲门声传来,柳纭娘扬声问:“何事?”
柳蕙心嫁人之后生意越做越大,脾性也和成亲前大不相同,性情直爽,说话干脆利落。
外面响起齐争鸣的声音:“蕙心,你不愿意让客人住芙院,那咱们就换到兰榭,刚好这是夏日,那边凉快,也不算怠慢,稍后你记得让人去打扫。”
柳纭娘打开门:“打扫也行,但不是给客人住。最近天越来越热,我要搬过去避暑。”
齐争鸣不赞同地看着她:“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你倒是说说把人安顿到何处?”
柳纭娘也不恼,不疾不徐道:“要我说,让人搬进我们府中不太合适。”
“人都上吊了,你想把人逼死吗?”齐争鸣皱眉:“蕙心,你和她相处这么多年,也算手帕交了,你这么善良的人,不认识的人你都愿意帮,真能眼睁睁看她去死?”
“没到那份上。”柳纭娘挥挥手:“她还年轻,长相也好。搬到府中来,知道的说是我们收留她不让其受流言困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纳妾了呢。”
齐争鸣沉下脸来:“别胡说。”
柳纭娘颔首:“我不胡说。总之,把人挪进府,对你对她都不好。想要外人不再议论,其实也容易。她膝下也没个孩子,总不可能守一辈子寡,还不如趁着年轻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或是招赘入门,都是可行的。”她一本正经地开始掰手指:“她要是害羞,我去帮她找媒人。”
齐争鸣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就说到了这里:“她又没想嫁人。”
柳纭娘一脸讶然:“如梦自己说的?何时跟你说的?”
齐争鸣:“……”
他咬牙:“我猜的。”
柳纭娘一步跨出门:“她和之前的夫君感情不睦,那个病秧子没少惹她哭,她却毫无怨言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直到把人送走,怎么也算对得起苏家了。都说女人最懂女人,依我看,她除非有心上人,否则一定会答应再嫁的。你一个大男人,别操心这些事,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