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宁已经不在家,她深恨父亲不成器不听劝,压根没想救人,唯一担忧的是影响了自己的婚事。
与此同时,二房三房也在担忧,特意找到了柳纭娘。
李二急切问:“娘,大哥逼死人,会不会影响了孩子日后科举?”
送孩子读书花了那么多银子,付出后总想要收获,哪怕孩子刚去,他们暗地里也做过不少美梦。万一因为不是自己的错害了孩子,想想就冤。
柳纭娘想了想:“丝毫不影响那是假话,但影响多少……不好说。”
几人瞬间如丧考妣。
“大哥也真是……”
以前格外羡慕李老大的兄弟俩,这会提及他都满是嫌恶。
胡氏进门,刚好听到兄弟俩嫌弃自家男人,顿时怒从心头起,积攒的担忧和被人嫌弃的憋屈瞬间爆发:“有好处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是这副嘴脸?”
兄弟看到她疯魔的模样,并不狡辩。转头就溜了。
胡氏屋子内外转悠一圈,没找着女儿,哭到了柳纭娘面前:“娘,你千万救救大富……”
“我拿什么救?”柳纭娘看她哭哭啼啼,怒斥:“当初我就说过,这种事情不能做,你们非说你情我愿,现在出了事来找我,你确定要我管?”
胡氏听着这语气不太对,不过,婆婆愿意过问是好事,她忙不迭点头。
柳纭娘颔首:“走吧,一起!”
胡氏求了大半天,总算有人愿意帮忙,急忙整理了衣衫跟上。
柳纭娘找了马车,胡氏很乖觉地付了车资,一路摇摇晃晃去了城里。二人直奔衙门。
守门的衙差看到俩人,戒备地问:“你二人做甚?”
胡氏很不安,这不符合她心里所想。依她的想法,应该是婆婆暗中找人疏通,或者是直接找到侯府世子,请他让衙门放人。
这么直接找上门,真的有用么?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柳纭娘不搭理她,冲着衙差有礼道:“我找大人,有些关于李大富的事情要说。”着重补充道:“我们不是为了求情而来。”
胡氏心下一跳。
不过又一想,不这样说也见不着大人。
衙差半信半疑,本不想报信。但是,一下子三条人命,大人昨晚上都没睡着,万一这俩人真有要紧的消息要说,那可就白白错过了。
迟疑半晌,他还是进去报了信。
两人跟着衙差往里走时,胡氏踩着地上的青石板,感受着各处的威严庄重,心下越来越紧张。
终于,衙差停下,二人抬头,看到桌案后的一脸肃然的中年官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的胡氏腿脚开始打颤,噗通就跪了下去。
听到动静,大人抬起头来,见胡氏吓成那样,缓和了一下面色,问:“听说你二人有事情说?”
柳纭娘看向胡氏:“你说。”
胡氏嘴唇哆嗦,或者说浑身都在哆嗦,根本说不出话来。
柳纭娘欠身一礼:“大人,我是李大富他娘,今日前来,是想说一些我知道的内情。他最开始放利钱是从去年起。我们镇上的刘海做这个营生多年,害了不少人。”
胡氏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侧的婆婆。
这是来求情的吗?
柳纭娘不看她,继续道:“我还知道,刘海上头有人,正是县城华福客栈的东家。”
听到最后一句,大人面色慎重起来。
因为华福客栈并不能算是普通的客栈,那里经常聚赌,大人隐约听说过,也带人去查,盯梢的人说里面很热闹,可他们一去,就是普通客栈,每次都无功而返。
“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纭娘并不隐瞒,坦然道:“城内新开的悦客酒楼的东家正是民妇,刚好就在华福客栈不远处。我的伙计送过饭菜,也听他们吹嘘过。”
大人来了兴致,伸手一引:“坐下说。”
胡氏整个人都已麻木,坐着也浑身瘫软。听着边上的婆婆侃侃而谈,恍惚间像是不认识身侧的人一般。
古往今来,凡是好赌之人,就算没有卖儿卖女,也会欠下大笔债务,全家都跟着不得安宁。柳纭娘是很乐意让大人管一管这些赌鬼的,所以,她吩咐让明里暗里的打听,得知了不少消息。
“华福客栈和小鱼街的汪和茶楼,还有明丽街的葫芦茶楼,都暗中有往来,他们几家是亲戚,同样放利钱,连收债的人都是同一批。”
大人知道城内放利钱的事,可屡禁不止,他也知道会出事,但以往都没弄出人命,也没人前来告状,便也没多注意。他没想到一个乡下妇人竟然暗地里查了这么多。
柳纭娘将几家的关系说了,末了道:“民妇今日并不是为求情而来,此事实在恶劣,民妇是想请求大人按律法从重发落,以此警示世人,希望日后百姓再不受家中赌鬼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