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瞪得跟斗鸡眼似的,眼瞅着就要打起来。惹得周围地里的邻居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地频频望来。
胡氏不赞同道:“他爹,你有话好好说。”
李老大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指女儿:“她这样的神情和态度,看老子像看仇人似的,老子怎么好好说?养她一场,老子还养错了不成?”
李秋宁气得眼泪直掉:“我嫁入何家会死的!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早死?”
听到这话,夫妻俩面面相觑,胡氏想起女儿那神乎其神的预感,心头忐忑不已。
李老大听妻子说过女儿身上的事,但他压根没在意,闻言怒斥:“你进门后乖乖巧巧,少做事,少说话,怎么会死?这天底下是有王法的,何家又不是杀人狂魔……”
李秋宁眼看夫妻俩不改初衷,铁了心要将自己嫁入何家,心头愈发恼恨:“反正我不嫁。”
于李老大来说,挺好的亲事女儿却不答应,也生了气:“老子要是有其他女儿,也轮不着你。赶紧给我滚回去,看了你就烦。”
李秋宁咬着唇,气得眼睛血红:“既然这么厌恶我,当初你们就不该生我下来。我简直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了你们这样的爹娘。”
语罢,飞快跑下了山。
李老大气得胸口起伏,将手里的锄头丢了出去:“滚!”
李秋宁是真觉得家里不能呆了,但她年纪这么小,也没地方可去。就算是走了,也还会被夫妻俩抓回来,一时间,她真的有中绝望之感。
一路走一路哭,险些撞上了人。
柳纭娘好奇问:“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略带担忧的话,李秋宁嚎啕大哭:“他们又给我订下了何家的亲事。”
又?
这才第一回定亲吧?
柳纭娘心下有了些猜测,道: “你真不愿意嫁吗?”
“我不愿意!”李秋宁斩钉截铁。
柳纭娘皱了皱眉:“也没多大事,你才十岁,往后退亲的机会多的是。实在不必这么急。”
李秋宁恍然。
她也是太着急了,得知消息的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有满心的绝望。
“奶,你要帮我。”她一把拽住柳纭娘的袖子,满脸殷切。
*
等到李老大夫妻从山上下来,发现女儿不在屋中,正着急呢,就看到女儿在帮着母亲做饭,忙进忙出,格外勤快。
胡氏一瞬间都不敢认:“秋宁,你在做饭?”
李秋宁头也不抬:“奶说了,想要吃饭就得干活。对了,从今往后你们不用管我,我跟着奶奶吃。”
胡氏:“……”
这倒是件好事。
李老大冷哼一声:“娘,这丫头脾气倔得很,也不知道感恩,非说我害她。你你要是护着她,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对。”
在胡氏看来,无论女儿对不对,不在家里吃饭就是件好事。她扯了一把身侧的男人:“少说两句,秋宁脾气大,难道你真要把她赶出去才满意?”
说着,又压低声音:“跟着娘吃,比家里吃得好。”
李老大冷笑道:“喂得再好,都是喂了狗。”
虽说还是嘲讽,却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从那天起,李秋宁领着底下一群孩子吃饭,她不去山上开荒,却也没有闲着。得空就绣花,偶尔也会去林子里转一转。
关于她那个神乎其神的预感,李家人都听说了,面上没问,但私底下都按戳戳注意着她的动作,尤其注意她的那些木盆。可惜,除了一开始搬回来的那株,她再没有挖药材回来。
二房三房还好,占不到什么便宜,小杨氏拿到一两银子后,就再没得到过好处。对于胡氏夫妻俩来说,就特别难以接受。
哪怕他们没有拿到过女儿的银子,但只要这银子在李秋宁手中,那就是他们夫妻所有。如今李秋宁不再挖药,岂不是表明家里银子就那么多?
胡氏想问女儿,但一直没找着机会。
实在是女儿对她隔阂很深,压根不愿意好好说话。
无论李家众人关系如何,外人眼中,李老大夫妻俩特别有福气。手握几十两银子,这辈子躺着都花不完,格外让人羡慕。
所以,看到夫妻俩都是夸赞最多。李老大本身爱吹牛,又爱喝酒,随着天气变冷,去地里干活的人越来越少,找他喝酒的人就多了起来。
这一日傍晚,李老大醉醺醺地从外面进来,走路都踉跄着,根本站不稳。胡氏见了,气道:“天天喝,怎么没有醉死你?”
一边责备,一边上前去扶人。
李老大靠在她身上,眼神迷蒙地在院子里搜寻了一圈:“秋宁呢?”
“早睡了。”胡氏没好气道:“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也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