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采缈低下头:“我让娘丢脸了。”
柳纭娘毫不客气地训斥:“我不嫌弃你丢脸,是嫌弃你这能忍的性子。”
恰在此时,外头有管事急匆匆过来:“夫人,姑爷不肯离开,非要往里闯。小的听了您的吩咐,下手重了些。姑爷一开始还躲,后来就站在原地任由我们打。刚刚都吐了血……”
听到这话,齐采缈豁然抬头。
柳纭娘扬眉:“他要如何?”
管事急切道:“姑爷说要见到姑娘才肯离开。”
“让他进来。”齐采缈吩咐完,看向母亲:“娘,我想亲眼看一看他对这些事的态度。”
还是那句话,齐采缈不是孩子,有些事情得她自己拿主意。
柳纭娘没有拒绝,半刻钟后,浑身是伤的许奎被两个管事扶进了屋中。
在这段时间里,齐采缈起身穿衣坐到了桌旁,看起来精神挺不错,只是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夫妻俩对坐,一个病中,一个受伤,都挺虚弱。
有柳纭娘坐在一旁,有些话不好说,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后,许奎打破沉默:“采缈,你病得严重么?大夫怎么说?”
“寒凉之物下得很重,于子嗣有碍,好在发现得及时,才没有影响了寿数。”齐采缈语气温和:“多亏了娘。否则,我还以为自己只是落胎伤了身,怕是要做一个糊涂鬼。”
提及许家阴私,许奎再不能装傻,歉然道:“采缈,我不知道大嫂对你动手。”
齐采缈漠然看着他:“现在知道了,你待如何?”
许奎哑然,看了一眼边上喝茶的柳纭娘,低声道:“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弄成这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无论是谁受伤,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事。采缈,你先好好养病,家里的事情交给我。”
说着,就要起身,动作间慌乱,像是落荒而逃。
齐采缈不给他躲避的机会:“夫君,你不给我一个说法吗?”
许奎没有回头:“当然要。你如今还在病中,不宜太费神。等你痊愈,我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你所谓的公道是什么?”齐采缈不依不饶:“是让你大哥训斥嫂嫂几句,还是让你娘教训她?”
向来善解人意的女子变得胡搅蛮缠,许奎颇觉得棘手:“采缈,这些事情都可以商量。对你如今来说,养病最要紧,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
齐采缈不再纠结此事,又问:“你非要进来见我,就为了说一句“你知道了” ?”
本来还想说别的,譬如多关切几句。可当着岳母的面,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许奎回过头来:“采缈,我只是想见见你。你有大夫医治,又有岳母亲自看着。我便放心了……明日我再来探望你。”
“明日你就进不来了。”柳纭娘闲闲道:“把两个孩子送过来,你们许家太龌龊,留在那里我不放心。”
话里带着不屑之意。
许奎不太赞同,齐采缈不想让他和自己母亲吵,在他开口之前,率先道:“将两个孩子送来,我想陪着他们。”
听到这话,许奎不再反驳,答应了下来。
*
关于齐采缈回来就看大夫,还被下了寒凉之物的事,齐家父子很快得知了消息。两人都先后过来探望,期间还表达了对许家和许奎的不满。
却也仅此而已。
傍晚,两个孩子送到,一个四岁,一个两岁,对于搬到外祖母家住,两人都很是欢喜。玩了一会儿,就给奶娘带回去哄睡了。
齐采缈还在病中,饭菜用得清淡,柳纭娘特意陪着她一起,本以为用完可以回去洗漱歇息。天黑时又来了客人。
来的人是赵夫人。
从赵真颜回了娘家之后,就齐和辰跑去求过两次,都被拒之门外,连人都没见着。齐争鸣从头到尾没去过,柳纭娘这边一直没闲着,再说,就算得空她也不会去。
两家是姻亲,按理说,赵夫人前来,柳纭娘应该亲自出门去迎。
她没有去,只让身边的婆子去接。
进门时,赵夫人的脸色如常,似乎并没生气。进门后看到齐采缈,叹息一声:“可怜这个丫头,被夫家欺负成这样。”她扭头看向柳纭娘:“亲家母,可不能轻易放过了许家,非得问他们讨个说法不可!”
柳纭娘伸手一引:“坐。”又吩咐身边的丫头奉茶。
赵夫人坐下后,装模作样地叹气:“亲家母,咱们都是养女儿的人,我最能理解你的这份心情。这孩子在婆家受了欺负,那真的是轻不得重不得。把人得罪了不好,可要是一味委曲求全,只会让人得寸进尺!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家的闺女。”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深意,明显的话里有话。既是说齐采缈,应该还暗指了赵真颜受委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