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苗宁垂下眼眸:“伯母,女子存世艰难。穷人家的女子过得苦,咱们富贵,但也过得不好。身份越高,压力越大……”
“那也不是你对我女儿下狠手的理由。”柳纭娘沉声道:“你自己过得不好,就伤害别人,结果还要我们谅解你。你当你是谁?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眼瞅着她越说越激动,许夫人急忙打圆场:“亲家母,用了午膳再走。”
“我吃不下。”柳纭娘站起身:“我也不想和你们东拉西扯,显得我胡搅蛮缠,既然你们不选,我也不可能灌你们喝药,我就只能去公堂上了。”
语罢,抬步就往外走。
许夫人彻底急了 ,追上来想要拉她。
柳纭娘手一抬,避开她的拉扯,两人正纠缠呢,门口又来了人。
许奎一进门就看到自家母亲和岳母像打架似的,一个要拉,一个要躲,急忙上前行礼:“岳母,怎么得空过来?”
“我再不来,怕是要来参加我女儿的丧事了。”柳纭娘毫不客气:“采缈落了胎,又被人下了寒凉之物,这就是你说的要好好照顾她?”
许奎讶然:“落胎的事我知道。她说是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说到这里,诧异地看了一眼母亲和嫂嫂,疑惑问:“有这种事?哪里来的寒凉之物?”
江苗宁心虚地低下头。
许夫人也有些尴尬,这事情虽不是她做的,但大儿媳确实是因为她的一番话才起了害人之心。
“是你大嫂……身边的丫鬟做的。”
柳纭娘毫不客气:“就是你嫂嫂要害她。你娘说过,要么给你大哥纳妾,要么就让你大嫂过继你们的孩子。”
这件事情,只有婆媳俩知道。连许奎都是第一回听说,他脱口道:“我从来没想把孩子过继给别人。”
许夫人刚才听她提及,心里就觉得怪异,只是没来得及问,此时听她又提此事,心里一阵慌乱:“亲家母,你从何处得知?”
话问出口后,她反应飞快,强调道:“我只是玩笑。”
柳纭娘伸手一指面色苍白的江苗宁:“可她当了真。”
再说,就算许夫人真的是玩笑,或是以此给江苗宁施压,他日也可能变成真的。
江苗宁反驳:“是我身边的丫鬟当了真。也是因为三弟妹平日里不会做人得罪了丫鬟……”
“到了此刻,你还要跟我犟嘴。”柳纭娘冷笑:“我看你是找死。”
她一拂袖,推开挡在面前的许奎,大踏步往拱门外走。
看那架势,明显不是回府。想到她说要去告状,许夫人急忙又追,还飞快冲着儿子使眼色。
许奎反应过来,撵上前问:“娘,采缈呢?”
岳母都到了,她身为女儿,应该也在这堂中才对。可人不在这里,这就很不寻常。
许夫人只抽空回了一句:“被你岳母接回齐家去了!”
柳纭娘上了马车,直奔衙门,身后母子俩死命追。
终于在离衙门的一条街外,将人给撵上了。
许夫人额头上满是汗,却来不及擦,飞快道:“亲家母,你别冲动。咱们这是一辈子的亲戚,其实就是一家人,出了事情关起门来怎么说都好。千万别闹到外头让人给看了笑话。”
柳纭娘冷哼一声,吩咐车夫:“绕开他们。”
听到这话,许夫人心里一沉。
“亲家母,你不看我这张老脸,你看看两个孩子啊,他们还那么小,如果这些事情闹出去,他们也跟着丢脸。日后长大了还会被人议论。”许夫人几乎是苦口婆心。
柳纭娘不听不管,钻进了马车不再出来,一副非去衙门不可的架势。
江苗宁也跟了出来,但不敢近前,只远远观望。
车夫勒了缰绳,怎么都绕不过去。干脆一甩鞭子,口中道了一声“得罪”,鞭子狠狠打在马背上。
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许夫人大惊,整个人险些被那一阵劲风刮倒,好容易稳住身子,她却来不及生气,急忙大喊:“亲家母,我依你就是,不就是药么,我让苗宁喝!”
马车不停,她急忙去追。
紧赶慢赶,终于在衙门前将人拦下。因为马车不能离公堂太近,她是跑过来的,累得气喘吁吁,捂着肚子站不直身子,来不及喘气,急忙道:“亲家母,我选喝药!”
柳纭娘不冷不热:“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勉强别人。”
“不勉强,这是我自己选的。”许夫人咽了下口水,终于缓了过来:“亲家母,你跟我一起回去,亲眼看着我让她喝药,成不成?”
总之,先把人带走再说。让柳蕙心在这衙门外,许夫人总觉得胆战心惊,心里怕得不行。
柳纭娘抬眼看向跟上来的许奎:“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