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偏执皇叔冲喜后(139)
“容朕想想。”皇帝敛眉,已过中年的面容上纹路加深更显苍老,还带几分沉重的疲惫感,“朕懂你的意思,但朕最开始坚定地立嫡子为太子,其余皇子无一不心服口服,多年来手足和睦相安无事从不争夺,这才是朕最想看的,淮笙你当最懂这一点。”
他宁可忽略萧彦身上平庸的资质,也不求萧彦有多大的雄才伟略日后继位励精图治开创宏图霸业,他只盼着萧彦依循祖制将祖宗基业平稳地传承下去。他亲眼见证过萧淮笙与其兄长之间的手足相残,时隔多年仍心有余悸,他无论如何不愿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再看到那样的场面。
萧淮笙大致猜到皇帝的担忧,那也是他一辈子不想回忆的事情,但国之传承岂可因怕皇子相争就丢给一个难当大任的太子?若萧彦是个稍有才干的那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萧彦连家事都处理得一塌糊涂,在女子身上纠缠不清,如何能处理好朝堂关系?
曾经萧淮笙不愿插手立储之事,他不是个多嘴的人而且皇帝有自己的主意,萧彦处事也没有如今糊涂还是个很老实乖顺的少年,萧淮笙便没在意这些,左右和他没太大关系。
但此一时彼一时,不光为了司元柔与萧彦的旧怨,萧淮笙还要考虑司元柔的未来。他很大可能做不到长久地陪伴照顾司元柔,能看着她有所成长已经是难得的奢望,守着司元柔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已经让他知足,等他日后离开还盼着司元柔能过得无忧无虑舒适自在,得让她处在一个太平盛世才行。
而萧彦处理不好他自己的家事就没有掌控国事抵御外敌的本事,萧淮笙一想到司元柔会被萧彦的无能波及就不能坦然等萧彦继位,他反问皇帝,“等太子御极,大元平稳地走下坡路,皇兄就心安吗?”
“不会的。”皇帝下意识否认,但神色难掩三分忧虑,“大元朝臣出类拔萃,一定会尽心辅佐,规劝太子。君臣和睦大元一定会向好发展。”
萧淮笙冷漠无情地击碎皇帝为数不多的侥幸,“一个平庸无能不明事理,还不辨是非多君主,再多的臣子也难将其规劝回来。”
皇帝对萧彦仍存了些许希望,哪怕被萧淮笙破了一盆冷水他还不忍心舍弃萧彦,毕竟是他尽心尽力教养二十年的嫡子,后来又当太子培养,皇帝花费的心血多不能说割断就真断了。但萧淮笙的话还是入了他的耳朵,皇帝一时无法替太子再说好话。
“皇兄三思。”萧淮笙知晓皇帝的心思已经动摇,便没有将皇帝逼得太紧,总要给皇帝留足时间考虑和再挑选一个合适的皇子,届时萧淮笙也要斟酌对司元柔的安排。
皇帝沉默片刻,萧淮笙静静陪皇帝坐了许久。殿外天色变化,在屋内落下浅浅余晖,皇帝忽而问萧淮笙:“你不怕当年的事再发生吗?”
皇帝见证过一切,但从没有直白地问过萧淮笙怎么想,答案一定是不好受的他问除了将萧淮笙的伤疤撕开外毫无用处。但萧淮笙似乎看得比他开,走不出的人反而是当年作为旁观者的皇帝。皇帝小心又谨慎地缓缓问出,随后飞快地补了一句,“你若不愿说就算了。”
“我曾有过很强烈的情绪……”萧淮笙紧跟着开口,随后闭上眼睛顿了顿回忆过往,“但现在淡了许多,能换个角度重新看待了,因此没有觉得多么无法面对。手足相争实乃常事,只是在我身上尤为严重罢了。我只是个例,这不应该成为阻止皇兄选择更优秀皇子的缘由。如行军征战成王败寇,哪个皇子能胜出也是其能力的反应,皇兄并非嫡子,在皇位上不仍然坐得很好?”
“朕……朕做得不好!”
皇帝被提及,愧疚地紧忙否认,“朕继位不足五载,政绩寥寥可数,大元还是遵循父皇所定下的一切规章,而且……唉!”
他没好意思说出他能继位也是运气使然,太上皇有两个嫡子分别是萧泓笙与萧淮笙,他们才是最正统的候选人,能力才干也都胜出皇帝一大截,可谁知这俩兄弟相争,一个死了一个差点儿快死了,太上皇被气得一病不起疯疯癫癫,皇位如天降一般砸到了皇帝头上。
“臣弟言尽于此,皇兄再谨慎斟酌,早日另择太子的好。”萧淮笙淡淡道:“若太过拘泥于嫡庶,令大元在一位无才无德的君王下苟延残喘岂不是本末倒置?”
萧淮笙告退出宫,赶在天黑前回到淮王府。司元柔左等右等可算把萧淮笙等回来了,“叔叔今日很忙吗?一定累了吧。”
她煮了排骨汤想跟萧淮笙一起喝,结果汤被热了三五次都不见萧淮笙归来,想必一定遇上了很棘手的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