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有驻兵, 入城范溪几人被查了路引与户籍纸, 马队的货物已被抽查了几回。
晁桢需带着自己的马队在此处抛售一些珠玉,再购入香料、青阳纱等青阳特产,于是约定在此休息三日。三日后,范家若走, 便可与他们继续上皇都,若不走,与他们说一声便是。
范远瞻应了,带着范溪与安娘,驾驴车往城郊而去。
青阳有钱,驴蹄之下的路不再是泥路,而变成了青石板。
道路两旁,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青阳人软糯的叫卖声飘荡在半空。
街上人多,他们的驴车赶得极慢。
范溪和范远瞻都下了车拉着驴,就怕驴冲撞了行人。
“大兄。”范溪左顾右盼,盯着道路两旁的铺子不眨眼。
“嗯?”范远瞻含笑看她,“怎么?”
范溪道:“这里的布庄真多。”
“自然,青阳纱举国有名,许多商客还专门来此贩纱卖。”
范溪问:“既然如此,待会我们是否也贩些纱去卖?”
范远瞻摇摇头,“青阳纱价贵,我们不识货,恐怕买不到什么好纱。”
范溪凑近了些,“不然我们贩香料?”
范远瞻仍是含笑否决,“香料亦不成,此行水深,远不是我们这等外行人能沾染。”
范溪见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眸子里不由闪现好奇光芒,“那我们要贩卖什么?总不能来了一回,什么都不卖罢?”
“那倒也不是。”范远瞻不紧不慢道:“此处有一样特产,十分罕见,若是运作得好,亦能挣上一笔。溪儿,你不妨猜猜?”
范溪形状姣好的秀眉皱起来,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她对青阳城一无所知,一时还真想不出她大兄想卖什么特产。
“聊甚?”安娘声音从驴车内传来。
范溪回头,笑道:“在说青阳城有何特产。”
安娘掀开驴车帘子,范溪忙伸出手去,准备扶她一把,“娘,您睡醒了?”
“刚打了个盹,可睡足了。”安娘笑,转头四下张望。
范溪忍不住问:“娘,这青阳城比起皇都来如何?”
安娘年轻时候跟着范甘华在皇都待过一段,那时柴娘还是大户人家的婆子,他们的祖父也还未病亡。
安娘笑了笑,“这自然无法比,皇都巍峨,规矩也多,若是上街都须小心些,免得不小心冲撞了达官贵人。”
范溪听了之后眼里不由带上了些憧憬,大国之都,不知有何风采。
范远瞻他们一路打听过去,很快便找到青阳书院,书院侧面有门房守着,范远瞻上前去打听,范溪与安娘侧立在驴车旁,等他消息。
不多时,范远瞻回来了,道:“已让人去叫积蕴,很快便出来。”
范溪见来来往往的读书人,面露好奇之色。
这些读书人年龄不一,范溪瞧着,十来岁,二十来岁,三十来岁的人都有,各人穿着亦不相同,绸衣者甚。
看来读书之人大多还是有钱人。
学院门口行人甚众,范溪跟着长兄将驴车拉到道旁。
没一会,书院里奔出个熟悉的人影,“娘!大兄!溪儿!”
范溪一见,正是她二兄。
春天离别之时,她二兄方比她高一个脑袋,春夏过去,范溪长了寸许,现却只到他肩头。
她二兄不仅高了,身上书卷气也越发浓厚,文质彬彬。
范溪喜不自禁,用力挥挥手,眉眼弯弯,“二兄!”
一家人见面,自是欢喜。
范远瞻笑道:“给你带了些东西,先拿回去,等会再一道吃饭罢。你们这学院可许外人进去?”
“大兄你进去无碍,娘与妹妹则只能在外头等了。”
安娘笑着摸摸他肩膀,“那你与远瞻先进去,我们在这等等。”
范积蕴过来这头求学时十分匆忙,除几身衣裳与些许盘缠,再无长物。
这次过来,家里给他带了棉被棉衣鞋袜等杂物,里头还有个取暖用的小碳炉。
各种东西堆起来,杂七杂八收拾出了两大包裹。
范积蕴瞧里头还有妹妹做的小菜与辣酱,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么远来,还给我带这些零碎?”
“溪儿心疼你呗。”范远瞻与他一道将东西背去舍馆里头放好,站着打量他的舍馆。
他们舍馆乃大通铺,每人有个可上锁的木箱,条件算不上好,却也不算差。
范远瞻扫视一圈,舍馆里还算干净,闻起来无异味。
范远瞻问:“你们这些学子要前往何处吃饭?”
范积蕴抬头有些腼腆地笑笑,“书院内便供饭,有两个菜,尽够吃了。”
范远瞻捏捏他似乎又瘦弱了的胳膊,问道:“可有肉?”
范积蕴道:“逢六有肉吃。”
听得此处,范远瞻眉头便皱了起来,一月方吃三回肉,读书这般耗身子,长此以往,身子都得被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