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溪笑嘻嘻,“那娘您可要多用些。”
兄妹三人围着她说了会话,安娘子自个端着碗吃了几口馄饨,便赶儿女出去,“你们也快去用饭,待会不是还要去干活?”
范远瞻兄妹便告辞出来了。
待看到儿女们背影消失在房中,安娘抬头看母亲苍老的容颜与花白的头发,眼睛里带着湿意,“娘,女儿不孝,这些日子辛苦您老人家了。”
“说甚傻话?”柴娘扶着她的肩膀,欣慰笑道:“瞧着你好起来,为娘便放心了。”
安娘吸吸鼻子,“您莫光守着我,也快去用早饭。”
“你吃个早饭用得了多少工夫?”柴娘守着她,慈祥地摸摸她头发,“等你用完,我方能安心去吃。莫赶,慢慢吃。”
一家人用过早饭,范远瞻思及黄大夫在堂伯家歇息,天色渐亮,估计已起床,便去请黄大夫再诊治一番母亲的病情。
黄大夫来到,先给安娘子把了一通脉,回首望见围在床前的一圈子人,颔首:“安娘身子骨有所好转,我给你们改个药方,再喝几副药看看罢。”
范远瞻道谢:“有劳黄大夫。”
黄大夫将新写好的方子吹干,笑道:“何必这样客气?你兄妹三人都是孝顺之人,待你们娘好起来,你们好日子还在后头。”
“承您吉言了。”
范远瞻给过药钱,范溪忙把锅里温着的田螺舀了一大勺出来,用荷叶细细包好,又附上几根竹签,双手捧了递给黄大夫,“黄大夫,家里头无甚好东西,炒了点田螺,您带回去尝尝。”
黄大夫见她一包就将近包了两斤田螺,接过来后捧在手里沉甸甸,心中一动,再见她真诚的笑颜,不禁道:“溪娘这也太实诚了。”
范溪抿着嘴笑笑,“自家弄的东西,当不得什么。”
第15章 弓刀
范远瞻辞了杂货铺那头的事情,与妹妹一道卖田螺,他们的田螺卖得愈发快,往往不到日中便能收摊。
县城里人多,许多人爱上了这口,几乎每日都要买上四个铜板田螺尝尝。
这么一来,他们捞遍了附近十里八村的田螺,卖上十数日后,倒没有田螺可卖了。
这里头田螺就那么多,大的田螺已捞完,小的还未长起来,再要吃可就得等一段时日。
这日,范远瞻与范溪卖完田螺回来,柴娘正收拾昨日捞的田螺,见他们红扑扑着脸儿进来,忙去屋内端来金银花泡的凉茶,“田螺都卖完了?”
“卖完了。”范远瞻放下担子后一擦汗,“今日也卖了两百多铜板。”
他们卖田螺这摊子生意实在好挣,半月不到,便挣了三两多银子。
柴娘看他们,“这田螺都快摸完了罢?今日要去哪里摸田螺?”
范溪刚舀水出来洗把脸,闻言道:“今日不摸田螺?”
“那要作甚,今日不摸田螺,后日可没得卖了。”
说起这个,范溪也愁,不过她仍笑道:“今日先上山采菌子,明日田螺与菌子一道卖,这两日我再想想法子,看以后要卖什么?”
“能有什么法子?我看你娘的病好得差不多,不然就这么算了?你一个小女娘,成日与兄长出去抛头露面亦不好?”
范溪摇摇头,“只能算了?我们种田才几个银钱,大兄要成亲,二兄要科考,娘还得养身子,不去挣钱,一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也不是个事。”
范远瞻刚洗脸,帕子还没拿开,就听闻妹妹这番爽利之言,不由无奈笑笑,“你怎么操心那样多?还成亲,我什么时候说要成亲了?”
“大兄你都已十六,也快了。”
范远瞻走过来,轻敲了她脑壳一下,“快什么快?莫操心我这事,我这两年不成亲。”
这次轮到柴娘不干,她伸手拍了范远瞻肩头一下,瞪眼道:“这叫什么话?”
范远瞻捂着肩头,“人话,大丈夫何患无妻?我才十六,急甚,等我到二十再急亦不迟。”
柴娘道:“二十你就成老光棍了。”
范远瞻笑:“哪就成老光棍了,外头的世家公子,多的是十八二十成婚。”
“我们这地头就无那么晚成婚之人。”柴娘道:“你若是那样晚成婚,可莫赖我捶你。”
“成成成,我若是那样晚还未成婚,婆婆您尽管捶。”
时辰还早,未到吃饭之时。
范溪与范远瞻略歇息了一会,便上山采菌子。
有范远瞻陪着,范溪哪座山都去得,她专挑了菌子窝多的一座山,两人闷头干活,等太阳过了中午开始偏西时,两人已采了二十多斤菌子。
虽说已入秋,中午时分,太阳还是晒得不成,范远瞻见范溪脸上暴起的小细皮,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又掉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