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溪点头,“谢谢伯母。”
荆娘对她笑了笑,便进了自个家的院子。
范溪回去之时,她外祖母柴娘正心慌得直转悠,见她回来,忙拉住她手臂问:“你祖母那头如何了?他们没为难你罢?”
“没为难。”范溪笑笑,“里正与大伯娘都劝过他们,若有什么事,也赖不着我们了。婆婆,我特地留出的那碗鸡汤给我娘喝了未?”
“喝什么呀?”柴娘摇摇头,小声道:“你们一出去,我就把这鸡汤悄悄倒了,就怕被人瞧见。”
范溪有些遗憾,“杀了一回鸡,我们连鸡味儿都没尝着。”
柴娘枯瘦的手拍拍心口,“没尝着便没尝着罢,未出事我便要念阿弥陀佛了。”
“您放心,我心里头有数。”范溪推她坐下,“经此一事,十里八村都知我祖母难缠,再无人敢说我们不孝了。”
说到此事,柴娘恨恨道:“也就顾忌你兄妹的名声,若不是如此,我老兄弟们还健在,非叫我娘家子侄打上她家门不可!”
当晚,范积蕴先回来,他一入村,村中有好事之人见着他,将今日下午的热闹跟他说了一遍。
范积蕴吓了一跳,“如此,我家溪娘如何了?”
那人叹口气,“还能如何,一路哭着回你家去了。”
范积蕴什么都顾不上,拜别那人匆匆往家赶,一回家见外祖母在院子里剪田螺,“忙问,婆婆,溪娘如何了,未伤着罢?”
“无碍。”范溪从里屋走出来,压低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未了道:“二兄,你瞒着些,可千万莫被娘知晓。”
范积蕴皱眉,“婶子行事越发无理了。溪儿,这事你莫再管,剩下的等我与你大兄出头。”
“出甚头?”范溪摇头,小声道:“十里八村都知我们兄妹孝顺且受了委屈,剩下便没我们什么事了,且待祖母家闹去罢。”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外面闹哄哄,好像她两个堂弟生病了,要请大夫。
范溪凝神听了一下,脸上带着些笑意,“二兄,你听,人恶自有天收,应验了。”
范积蕴揉揉她的脑袋,叹道:“你是女娘,这些不光明之事由我与大兄做罢。”
第13章 反思
范不难一家人都中了招,一家人上吐下泻,又急又气,身上还难受得紧,时不时便要抢着上茅房。偏他们舍不得那点肥料,不愿去别家借茅房。
范向天与范向云小脸煞白,吐过几回又去过几次厕所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范不难脸色也是蜡黄,见儿子这模样,道:“不成,我去让隔壁金林哥把黄大夫请来。”
萍娘捂着肚子垂泪,不甘道:“我就知晓你侄女儿给我们下了套,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如何?”范不难抬首,眼白带血丝,“你怎知那真是病鸡还是她弄鬼?”
“若不是她弄鬼,哪能巧成这模样?”萍娘腾一下站起来,恨声道:“不成,纵使拼着被娘骂一通,我也得去找她老人家讨个主意!”
范不难拦她不住,见她捂着肚子,推开门就跑出去隔壁,也没多管。他想想三个儿女和老娘,再顾不得,忙去隔壁请堂兄一家帮忙唤大夫。
荆娘刚跟下田回来的当家范金林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犹自愤愤不平,“你说这家人做什么?连孤儿寡母的东西也抢,就不怕遭报应。“
范金林皱着眉头,不悦地打断她,“这话从何说起?甘华还活得好好的,咒他作甚?“
荆娘冷笑一声,“这样的男子,放任妻儿在乡下被自己的老娘欺负,纵使活着,也与死了没两样了。”
他们这厢正说着话,外头有人砰砰敲了下门,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金林兄。”
范金林听出堂弟声音,顾不上与婆娘拌嘴,忙迎出去,一眼见范不难脸色蜡黄,单手捂着肚子,佝偻着身躯,站都站不直,忙过去扶他一把,“怎么回事?当真吃坏肚子了?”
“唉,莫提。我还算好,家中母亲他们躺在床上已下不来。”范不难慢慢挪到椅子上坐下,一脸苦色,“金林兄,你唤侄儿几个帮着去叫下黄大夫,不然眼见着天要黑了,黄大夫怕不肯来。”
荆娘在一旁冷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抢安娘家的汤喝。”
范不难低着头辩解,“萍娘也是想端点汤给母亲补补,谁知那汤真有问题,也不知溪娘在里头放了什么。”
“得了,都到这地步,还把屎盆子往人脑袋上扣呢?我下午可是亲自登临贵地,让你们莫喝那汤,现下遭报应了罢?”
“你少说两句。”范金林听不下去,推推她,又扬声喊儿子:“木挪,快去隔壁许村请黄大夫。”
范木挪早在屋子里听了个大概,闻声走出来,“这一来一回要大半个时辰,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