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前在老家种小麦,一亩地也就产两三百斤,哪怕土豆水当当地重秤一些,一下多了这么多,也太惊人了。
范积蕴笑呵呵,“那可不是,军中有心急的百夫长,看见这个收获,恨不得拔掉我们先前种下去的小麦,将地全用来种土豆。”
安娘觉得可惜,忙道:“那也不能拔小麦啊,光吃那什么土豆,哪里顶饱。”
范远瞻笑,“不拔不拔,我们下一茬多种些土豆便是。”
第二日,范远瞻酒醒了之后,范溪一边洗漱一边问:“大兄,你们那里种了那么多土豆,要如何处理,全用来吃?”
“那不能。”范远瞻拧了帕子给她,笑:“我们的仓库放不下,这两日还得再修一批仓库。”
“所以是要卖掉它?”
“嗯,这么多土豆,一时也吃不完,放在仓库里占地方,不如卖掉一半多,我们再种新的,到时候吃完现在这批,新土豆也应该差不多下来了。”
“收完旧土豆就种?”
“差不多。”范远瞻对农事还有些了解,他笑道:“先深翻两回地,晒一晒,免得遭虫,翻晒过后差不多便种新土豆了。”
范溪点头,“那你们记得施加底肥。”
“知晓了。”
范溪想了想又道:“你们的土豆种子用什么做?”
“就这茬收的新土豆,我瞧这回的土豆不错,做种收成应当差不了。”
范溪这回却是摇头,“不成,新种子下来都有休眠期,起码几个月后方能种植,你们若要接着种,起码还需去外头买一茬种子,等明年春天播种,在用现在这茬土豆做种子却是差不多了。”
范远瞻种过田,略一回想便发现,确实是这般,他们一般都是今年收明年种,也没谁家将种子收回来便立即种下去。
他有些惊奇,“这是什么道理,那休眠期又是怎么回事?”
范溪摇头,“我亦不知,只是记得不能这般种罢了。”
范远瞻点头,温声问:“还有呢?可还有什么须注意的地方?”
范溪认真回忆,还真想起了好几条,“还有便是,土豆一旦变成青皮或者发了芽,便不可食用,那东西有毒,你交代底下人注意下去。嗯,另一个便是,土豆要低温储存,最好放地窖里,别让它吸到太多气儿,不然过了休眠期容易发芽。”
范溪也就有着前世那点零星记忆,说完便不知晓了。
她两世都未真正种过田,这世小时候尽管家里穷,多的时候还是在家里忙活家务,安娘跟范远瞻几个都不舍得她去田里真正做苦工。
范远瞻帮她揉肩揉腰揉腿,揉捏完后才陪着她用早饭,打算回军营。
范溪又想起来,“大兄,土豆丰收,你别忘了上折子,再往皇都送几筐啊。”
这是功劳,不能不叫上头知晓。再者,他们若种好了土豆,又未往上头说一声,到时说不得还有人会以他们“只顾自己,不念同袍之情,好东西不想着同袍”为由攻讦他们。
做官都不容易。
范远瞻笑,“我知晓了。”
范远瞻短短几年能将官做得这样大,背后固然有戎谨候府的帮扶,本身能力、手腕、情商以及人品俱佳才是最重要原因。
范积蕴负责写折子,一封折子情真意切,条理分明,更将种土豆的方法与注意事项附在了后头。
现在国库银钱不足,那个军队日子都不好过。
范远瞻与范积蕴也希望这封折子能帮同袍一把。
他们这种军事折子,自然有别的渠道送出去。
在驿官日夜不停,沿路换马换人的奔跑之下,不过五日,这封折子连同几筐土豆便送到了皇帝陛下案前。
皇帝大喜,当场让赏,又大大赞扬范远瞻是能臣。
接着他宣心腹大臣过来议事。
左右时节还早,范远瞻他们都打算再种一轮,别的地方自然也能再种一轮。
若真有这个收获,今年的军费也能少拨一些,让国库稍微缓缓,攒点底子。
皇帝倒没怀疑范远瞻折子上的东西是否假造,毕竟谁也不敢拿项上人头来冒险造假。
皇帝心情十分愉悦,若这土豆真这样好,过两年推广到民间,也让百姓多吃几顿饱饭。
不过几日,从皇都发出去的密折已经放到了大晋王朝各个高级将领的案桌上,中部,北部的将领全接到通知,今年屯田里种的作物全改成土豆,若是先前已种下相应作物,可酌情再开点荒。
除了这封折子之外,另还有土豆种植的指导文书。
这封指导文书以范远瞻递上来的种植经验打底,又采取了许多农人农书的意见。
范远瞻他们同样也收到了这份种植指导,互相一比对,他们的种植信心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