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不是交代过你,符雪出嫁之前要澄清身份?”
秦夫人怔了一下,叹气:“如何澄清,直说她是小姑子女儿,阖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先前说是义女。”戎谨侯只一句话,“你如果不介意,我戎谨侯府也无惧流言,就这么说罢。”
秦夫人将手帕一摔,恨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两年她们的矛盾越发深。谨侯不耐烦看发妻的脸色,又纳了两房良妾,此时,夫妻两面上还过得去,里头的情分真没什么了。
戎谨侯盯着她,不耐烦的说道:“我话撂在这,符雪的及笄礼不办便不办,溪儿的及笄礼一定得大办,我侯府唯一嫡女,跟个奸生子在一道办及笄礼,日后消息传出去我才是丢不起那个脸面。”
秦夫人面色铁青,冷冷道:“若我说不呢?”
戎谨侯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年纪也大了,若劳动不得便去念念佛吧,自然会有人来理会这摊子差事。”
“符琛你敢!”
“我有何不敢?出嫁从夫,你莫忘了你自个儿的身份才是!”
戎谨侯撂下这句话后也不与她多说,抬脚就走了,留下秦夫人气得面色铁青,屋外一大群丫头跪倒在地,半句声也不敢出。
因为这件事,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吵过无数次,秦夫人连带对范溪也厌倦了,心里只当没这个女儿。
反而对着一手养大的符雪,不知道是出于补偿心理还是就想争上这一口气,她对符雪越发好,每季的衣裳首饰什么都先紧着符雪这边来。
符雪容色皆不如范溪,被她压了一头,心里越发不甘,有秦夫人在背后支撑着,对范溪越发挑刺。
范溪本还会跟她争一争,这两年来,她日子过得越发舒坦,尤其时不时能出去跟两位兄长见见面,眼界大大开阔,如今已看不上后宅这点小问题,哪怕符雪针锋相对,她也就当让着个小女生罢了,并不与她争锋。
她们做派阖府人全都看在眼里,范溪虽然不争,但家人对她的怜悯多了些,连符征三位兄长连带两个嫂子都隐隐站在她这头。
这次戎谨侯与秦夫人一吵,府里诸人多多少少察觉到气氛有异。
符征的妻子马想还与弟妹一起一道去安慰了一下秦夫人。
然而就在她们刚安慰完,将秦夫人哄了过来的时候,戎谨侯突然召集全家开会。
这个召集全家开会的习惯还是范溪带过来的,也不完全是开会,只不过大家一道吃完晚饭之后,并不马上离开,而是移步到客厅,开始谈话。
戎谨侯这回特地令两位儿媳回去看孙儿,亦有让她们回避之意。
符征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他是老大,连忙在戎谨侯没开口之前道:“父亲,您先坐,有话慢慢说?”
“不坐了,关于家里的大事,你们一个两个都大了,家里的事情也该知晓。”戎谨侯淡淡道:“今日主要说符雪与溪儿的身世。”
符雪为人还算聪慧,关于自己身世的大秘密她早就悄悄打听过,此时听到戎谨侯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快昏过去了。
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的那么明显,谁都瞒不过,戎谨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扫了秦夫人一眼。
符炬连忙问:“父亲,难道这里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里本是府上的一桩丑闻,先前你们还小,不敢与你们说,怕污了你们的耳朵。”戎谨侯指了指符雪,淡淡道:“符雪,不是你们的妹妹,而是你们的表妹。”
“啊,姑母不是嫁去阴山了么?怎么——”
符炬话还没说完,被他哥拍了一下肩膀,示意他赶紧收声。
符炬这才想起来符雪年纪跟范溪一样大,都已经快十五岁了,然而十五年前他姑母还未嫁过去。
这可真是一桩惊天大丑闻了,他噤声闭嘴不言,眉头却皱了起来。
戎谨侯一一扫过家人,大家神色各异,一家人当中唯有最小的范溪一脸茫然。
她知道里面有隐情,没有想到那么大,还涉及了未婚先孕的丑闻,未婚先孕在她那个时代不算什么,然而在这里却是一种很严重的问题,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得涉事相关人员还得被浸猪笼。
怪不得父母守口如瓶,十五年来都不说,也怪不得符雪被当做侯府嫡女来养。
范溪一下想通了事情的关窍,心里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年来她爹娘老是吵架,有这么个由头,再不想不吵也难。
戎谨侯接着说道:“符雪乃是你们的表妹,她不仅是你们姑姑的女儿,也是你们舅舅的女儿。”
这一大通消息丢下来大家都蒙了。
气氛僵硬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明白过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