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公主她杀回来了(重生)(76)
对于镇国公府的家世,陆齐光略有耳闻,道是当今牧氏二子,一名怀之,一名敬之,二人尤擅武艺、精通军略,少年时就投了军,确实不辱将门之名。
只是,她也知道,今年大梁边关不安,异族残部频频作乱,镇国公次子牧敬之也正因此而战死沙场,为免重臣绝后,牧怀之这个牧氏的“独苗”才会被调回上京。
陆齐光不明白牧怀之到底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回头,生怕触及他伤心之事。
“然后呢?”她只好追问。
牧怀之低头,依偎在她发间,声音轻得仅容她一人可闻:
“你不知道,我从军之前,本能考取童子科的功名。”
第37章 枕山襟海 “殿下,藏好了。”
陆齐光闻言, 一时没按捺住惊讶,半挣开牧怀之的怀抱,回眸去看他。
童子科是大梁科举制的一门,专为年岁不满十一的神童所设, 考试难度几乎与进士科不相上下, 考取之人虽屈指可数, 却无不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只是, 童子科皆是文试,考取后所面临的仕途也多是文职。
正因如此, 陆齐光此刻望向牧怀之的神情才尤为复杂。
“你……”她上下打量他一番,“原先,是想做个文人?”
牧怀之嘴角微勾, 低声道:“不像吗?”
他的口吻有几分迟疑,好像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似的。
从牧怀之的笑容中,陆齐光读出了几点寂寥。她想起他曾赠予她的书迹与丹青,又想起他与青松先生的交情,慢慢便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哪里不像呢。”
牧怀之分明是最像文人的:身如修竹,脊骨不屈,惊才风逸, 世无其二。可“引烛居士”闻名天下,牧氏长子却韬光韫玉——旁人只知他戎马倥偬,无人见他笔走游龙。
陆齐光转过身, 面向着牧怀之:“是镇国公不准吗?”
牧怀之环住陆齐光的腰, 松松地将她搂入怀中。
“说是家父不准, 不如说,是命数不准。”他好像觉得累似的,低下头颅, 依偎在她颈侧,“牧氏凭战功而封妻荫子,一袭爵位,是恩赐,也是枷锁。”
“天地不仁,我与敬之,一个好文,一个喜乐。”牧怀之慨叹,话语中掺杂着几丝苦味,“可堂堂将门世家,无人从军,哪里像话。”
陆齐光眉头微蹙:“但……”
她话未出口,才起了个头,便忽然想到什么,没再继续说下去。
陆齐光原本想说,牧怀之话虽如此,可牧氏兄弟二人却都是大梁顶尖的将才。但她转念一想,眼见未必为实,旁人多半只看见牧氏子戎马一生的成就,自然不会关注背后的日日夜夜。
她有几分藏不住的悲戚,端端显露在眉头。
牧怀之读懂她的心思,主动宽慰道:“我舍不得你皱眉。叫你听得难受,这些事不说也罢。”
陆齐有意遮掩自己的情绪,将脑袋往牧怀之胸口一埋,说话的声音也被闷下半分:“你说你的,不妨事。所以,你与二郎君就这样从了军?”
“是。我十岁被送往凉州,此后在那里呆了八年。”牧怀之的手指轻轻抚过陆齐光的发,“这八年来,我没有做主人生的胆量,只敢在旁人睡下时挑灯夜读,连求学都不可告人。”
陆齐光沉默地听着,心里确实不大好受。
她今晨才与镇国公打过照面,要不是牧怀之吐露内情,她绝对想不到,镇国公真能狠下心将儿子送往边关,甚至为了牧氏的荣誉与责任,生生埋没牧怀之的才能。
可真要说谁对谁错,陆齐光也断不敢说镇国公愚忠:正因有如他一般的人存在,敢为旁人之所不能为、不忍为,大梁边关方能稳定,朝中才会不缺良将。
正当她难过纠结之际,牧怀之话锋一转:“但后来……”
他扶住陆齐光的肩膀,与她双眸相对:“我遇见了你。”
“我?”陆齐光微讶,“我从没去过凉州。”
“两年之前,上京中秋宫宴。”牧怀之早知她没有印象,也不恼,只回忆道,“我弃笔从戎,又常年戍边,与父亲重见时,多有尴尬,于是我胸中郁结,往太液池躲避应酬。”
“那夜的月光比今夜更亮。”他微微一笑,连晚风都带上些许暖意,“是你,突然跳进我怀里,喝我的酒,还要将天上的明月也赏赐给我。”
这样一说,陆齐光忽然便想起,之前牧怀之曾送给她一幅画。
那上头画着的,正是一名立于池中、捧着水月的少女。元宝刚看到那画的时候,就将她认了出来,可当时她心思不在画上,听过就罢,并没往心里去。
这样看,那画中人确实是她不错。
但,她跳进牧怀之怀里,还去喝他的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