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番外(56)
事实证明,这镜主是有备而来。
灰衣修士翻手,将镜面朝天,手指在其上虚抚而过。
霎时,原本只是灰蒙的天空乌云密布。
“我的个无量天尊!”
天色一暗,谢逐春便惨嚎起来。
黑云滚滚成漩,范围不广,甚至还没有幻阵中一半大小,然而邪气冲天,骇人心魂。
四野阴风四起,云间电光如蛇,绵绵游走不歇,云团内凹陷一口,如深海水涡,正缓慢地转动。
此情此景对于在场修士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
谢逐春冲着水镜崩溃大喊:“严长老!严长老救命!!”
——咔。
不待水镜回音,谢逐春耳边却率先听到一声瓷器开裂般的脆响。
“放开!”裴荆怒喝,一剑挑飞他的水镜。
那水镜高高飞起,在半空轰然一响,炸出大团青色的火焰!
炸碎的碎屑甚至来不及落地,便被风吹散。
这等威力,要是在人手里爆开,一整条胳膊都别想要了。
所谓:神镜照世,万镜不存。
在响动中醒来的秦姑真死死盯着浮在半空的灰衣修士。
她颤声指认:“神鉴月魄镜,你是帝子降兮的人!”
灰衣邪修并未理睬秦姑真,而是惋惜地打量起手里残损的月魄镜。
半晌后,修士目光移转,冰冷地俯瞰下方修士。
众人识海里响起修士的批命话:“坏我好事,这月魄镜残躯,便照尔等绝命。”
倘若沈折雪听得这话,必要疯狂吐槽几句,这是何等标准的恶人言行。
可此时他与冷文疏皆是意识全无,分别由时渊与裴荆护住,当前这风云变色、飞沙走石的场景,也是全然看不见的。
余庭是在场修为最高的修者,目力外放所见,唯有他们顶上这一片天有异色,似大劫将至。
他受够了幻阵中天劫的摧折,更心知力有不逮,便要借口去请支援,借机遁走。
然而就在他想捏诀瞬移时,忽感身体异常沉重,肩上如担了十万大山,膝盖一软,“噗通”跪了地。
铺天盖地的威压自上而下,将众人齐齐压制。
秦姑真身体痛苦,却不肯将视线从邪修那里收回。
就在看清邪修手中再现一物时,她已经不能控制情绪,失声质问:“你把我师尊怎样了?!”
邪修手里是一颗颜色霜白,滴泪形状的玉石。
旁人或许不认得这滴泪石,秦姑真却绝不会认错。
那正是帝子降兮湘君的本命法器。
传闻此神器可越境界挑战大能,专诛杀心术不正的邪修,灵气过处如快刀斩薄霜,故而名作“斫冰”。
帝子降兮内的灵君不会轻易将本命法器显于人前,但湘君素来疼爱弟子,曾将此物与她细看。
那时秦姑真还好奇地问过师尊斫冰的能为,湘君也只是噙笑道:“姑真还是莫要知晓了。”
如今却令她不得不知晓。
斫冰的灵力用于镜阵内已被严重削弱大半,如今没有了神器月魄的压制,便能完全展现它的通天之能。
全面压制金丹后期修士,连余庭都行动受限,金丹以下更是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这人疯了吗?这里动不得!”宁朝勉力以魔气自持,额头冒出冷汗。
她久居南界,多次来往两城之间,对地形尤其熟悉。
他们目前位于廊风城与云沧城外的郊野。
太清含山人或许不明,宁朝和时渊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带流经了一条邪流大河。
邪气大盛的日子里,那条河就会有涨潮的风险。
而当年时渊就是为了阻挡这条决堤的邪河才会再添新伤,他深知那邪河的威力。
斫冰压制法器,时渊体内灵气溃散,扶桑木做成的双腿不足以支撑他站立,便索性坐在了地上。
他用膝盖给沈折雪当枕头,摇头道:“他没疯,而是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活过今天。”
聚拢而来的黑雾冲淡了郊野的水汽。
修为仅次余庭的裴荆几度受创,筋脉肺腑早就不堪重负,亦是席地而坐,让冷文疏靠在自己肩上。
昏迷不醒的阵修披散着长发,几缕落在裴荆颈中,发间严长老送出的保命木簪盈盈泛着光华,然而那光芒却如将死的荧虫,倏忽便被四周的黑气吞没。
是邪雾。
常年盘踞于邪流河上的雾气,乘着灵风吹到了此处。
裴荆拼尽全力,将仅剩的灵气灌入他那已然快要失效的法器中,希望能将法器留影,将冷文疏的发现传递给外界。
谢逐春则为了不让裴荆的小动作被察觉,仰着脖子朝那邪修骂道:“混蛋邪修!你之阴谋已然败露,今日我等便是死了,我虚步太清高手如林,你也休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