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番外(310)
当年相辜春来牵微生,便是经常来捉腕子,这是一个略带强势且不容置喙的举动,从他教与他第一招剑诀,抬起微生握剑的手的刹那,到如今这习惯也未曾改变。
相辜春也有他不为人知的固执,否则他也不会提出那个让微生留在含山的要求,即便最后那个许诺已如川河流去,他却始终持着一个顽固的念头。
这念头压在天命沉重的桎梏的低端,是一只轻盈的蜉蝣,扑棱着翅膀散着微光,照亮大阵下日复一日的沉寂与昏沉。
翩翩在他心头划过,留下一丝足以回味多年的甘甜。
——微生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从纤弱地仿佛一合掌便能圈住的少年细骨,到渐而长成了如今模样,往事迭起,如雪如絮,纷纷落了满身。
时渊似乎是轻唤了他一声,听来尤为沙哑低沉。
他好像又回到了下阵前的夜里,那编织而起的幻梦之中,他倾身拢下一片阴影,将他师尊密不透风地藏在里面,再无刀剑摧折,亦无身不由己。
就像是话本子里那些占有偏执发作的徒弟一样,不顾一切,把安然睡着的仙君揉在怀中。
可最后也不过是留下一个吻罢了,仓促地不成体统。
他顺势托起沈折雪搭在他腕上的手,炙热的气息穿行于指缝。
沈折雪望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却在下一刻视野内一阵天旋地转,被时渊抱住,向卧房走去。
鼓动的心跳声贴在耳畔,风灵吹着廊下悬挂的玉铎,拨开层层叠叠的幔帐,在生死关隘的绝境前,将梦拉入了现实。
*
次日巳时,沈折雪与时渊收拾过后,走出了三盏酒顶上的庭院。
留在含山的谢逐春等人已经等在外头。
那剑灵坦荡,最先大步走到沈折雪跟前,眼风撇过沈折雪领口那处,扶额叹了口气。
随后他却又状如轻松道:“这次我就不要你带我啦,想想现在我也是个人了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搞不好还要添乱,南界文烟那边就拜托你了……”
他哽了一下,转而再去拍时渊的肩膀,是十分沉重的力道,又道:“你也是,虽说我现在也很想揍你,但现在就先欠着,拱走了辜春剑剑主的账以后我一定要找你算,你小子万千给我囫囵着回来。”
谢逐春向来能说会道,此刻却再讲不出其他半句,袁洗砚十分明目张胆地给他递了张帕子,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却到底还是扯过帕子抹了把脸。
周凌上前来,郑重道:“紫衣醒的是昨日,托我一定传达一句话过来,邪流的渗透后帝子降兮的诸位灵君受天道钳制,已失了卜卦之能,所求最后一卦被篡改了传出来,就是那句‘青萍风起,长冬入夜’,其实原卦并不是这样,而是‘青萍风起,长明破夜’,是逢凶化吉的意思。”
紫蝴蝶绕着他们蹁跹了几圈,洒下点点灵光。
沈折雪道:“好,我记住了,青萍风起,长明破夜,是好卦。”
如今他已承天道之能,大抵也能猜到这一卦究竟有几分是薄紫衣在给他们鼓劲意思,也就只有周明归依然一根筋地相信。
但转念一想,卜卦便是如此,没有所谓天道冰凉的垂目,万千生灵于这一道卦文中,信命而不认命。
待到闻殊音及留守含山的几位长老与他们一一别过,众人便各自退开,将这一刻留与师徒二人。
含山的桃花已然落尽了,那片山眼冰湖早已不再,但依然吹雪不止。
谢逐春忍不住回首,哑声对袁洗砚道:“真是……还不如上回,当时好歹还是同路。”
千年大阵下,尚还在彼此身侧,如今却是各自奔向他处,要于此地作别了。
“一样。”袁洗砚道,“一样的。”
这笨嘴拙舌的冥修认真道:“心是一道的,便是同路。”
沈折雪与时渊并肩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再说话。
穿过灵屏的出口,苍白的曦光在远方山脉的尽头挣扎着想要浮起,在翻涌的黑云的边缘,磨出一条鎏金光带。
太微千年沧海桑田,仍保留下来的习俗不多,唯有分别时手握法器对礼以寄顺遂这一条,这么多年了也未曾更改。
两把渟渊剑合于掌中,师徒二人相对而立,随之,长揖而下。
衣带当风,红衣如焰。
而后两人决然转身,分道南北,奔赴于他们的太微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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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折雪:从来没有听过打BOSS还要分开打,离谱不?!
迢:没事儿,最后还要碰面。
时渊:一百一十多章才……
迢:知足吧,原本还睡不上呢……那个,我先溜了哈哈……
第115章 蚍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