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番外(291)
邪流霍乱了四方界这千年,显然时聆灯的筹谋功败垂成。
劫楼倒是丝毫不在乎与小辈讲自己这一段情史,也是早已瞧明白,他与时聆灯从初遇那一刻开始,结的就是一场孽缘。
彼此算计,各取所需,便是他们全部的缘分。
魔族孕育魔胎周期比人族长太多,时聆灯与他做了近五年的夫妻。
她真的完全不在意皮相,化成女身后喜爱那金灿灿的步摇发簪,朱红的手串耳坠,又将胭脂调得全魔宫的女魔们都崇拜不已,整日里穿的宫装不见重样,秉烛夜游时便如九天落入凡尘的仙。
时聆灯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俘获了魔宫大半,她绑了高马尾披劲装轻甲可撂倒一只刚成年的大魔,不算极强却也绝不柔弱,刚好踩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界限上。
她在小宫人面前温婉大方,在魔族幼崽面前俏皮飞扬。
魔后亦有司管族中事务的责任,相比于仙庭对天下大运的决策,魔族内部的琐事在她看来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以至于在劫楼往后宫塞了几个魔妃给她添堵后,她边等着魔主肚子里来动静,边和那些魅妖狐狸们宫斗,杀了几个心术不正的,留下的刚好凑一桌麻将。
就在这位仙庭真仙学会打牌九的那一年,她终于在劫楼的身体中感受到了魔胎的气息。
彼时她在榻头半撑起身,如水长发流泻下来,脖子上是五道清晰的指印。
如过去的上千日那般,她亲了亲劫楼的鼻尖,说:“好啦,很快吾就要走了,许你渡劫的身体自然会给你,等着魔胎生下来,吾会离开这里。”
时聆灯对劫楼的忍耐度很高,即便手握道侣契反噬的法印,也未将他当做提线傀儡,唯有性命攸关时,才会发动阵法将劫楼反制。
在时聆灯将那魔胎抱走的那一晚,劫楼躺在那张他们厮杀过也纠缠过的喜榻上,想到新婚那夜红烛高照,池中菡萏绽放。
他真的对小昏动了心,但却恨着时聆灯。
“可是他违背了诺言。”劫楼手指一搭一搭敲在膝盖上,“我去找了她的那位仙庭好友。”
那是帝子降兮的第一任宗主。
沈折雪见过那位宗主多次,从不曾听他提起过此事。
可却是他依靠卜算,挖出了薄紫衣天道垂目人间的身份,也是他最初提出了将太古灭邪改做太古封邪阵之事。
如今看来,当年仙庭真仙似乎在用不同的方式与邪流博弈。他们是最接近天道的人,甚至就是天道的副手,比起上修界的惨烈,仙庭在邪流灾祸中几乎是百不存一。
“本尊这伤便是那宗主动的手,我不知他算到了甚么,非要给我续命,轰了我一掌后倒让本尊的天劫多拖了这么些年。”劫楼顿了顿,“并告诉了本尊一件大事。”
他看着时渊,一字一句道:“——渟渊早已铸成。”
魔气骤然突破屏障,与沈折雪的灵气激烈碰撞!
暗牢内的水汽染了寒意,沈折雪扬手招来一把玄冰长剑,浮刃诀悬于劫楼周身,为防魔主利用血脉共鸣,他拂袖将时渊圈在身后灵屏中。
“不要妄动。”沈折雪以剑锋将那魔气逐渐化消,眼底滑过一丝杀意,“仙庭真仙能做的术法,我也能做。”
劫楼审视般盯着沈折雪,末了似乎气不打一处来,道:“……老子真讨厌你们这些仙。”
他将魔气凝炼成珍珠大小,红艳艳一颗,落在沈折雪剑上,道:“看他的眼睛下面,那个封印,时聆灯下的,用本尊魔息解开,渟渊就封在里面。”
时渊下意识一抚眼边,那里有一枚朱红的坠泪痣。
当年第一回 见时渊,沈折雪便隐约有过一种毫无根据的念头,那泪痣也许是封印。
但直到如今,他的灵气早不知在时渊经脉中跑了几圈,也没让他看出来那泪痣的端倪。
而今看来,若是明灯仙尊亲手下的封印,他也确实分辨不出。
这封印下的必然极重,也绝非轻易可解。
劫楼换了个盘腿的姿势,方才的魔气凝珠令他此刻脸白的像是个死人,却依然带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时聆灯毕竟和本尊五年夫妻,再加上仙庭还留了你这么个仙君,本尊倒也明白那帝子降兮的老家伙的用意。”
“那剑用魔胎的骨血打造,倒也不一定会真的要你的命,边角料还能做着镯子。”劫楼扫了一眼时渊手腕上那镯子,便是他当年把这东西放在莫回头里。
他不想看到任何有关时聆灯的东西,可事实上那真仙留在世上的物件也并不多,那些珠簪步摇封在魔宫之中,不见天日,蒙上灰尘,一如她停在人间的倒影。
“时聆灯功败垂成,原本这把剑本尊不打算取,索性也没人能用,不过你既然带了个真仙相好来,便给他用罢。”劫楼按着额角一副头痛的样子,摆摆手道:“该问的也问了,本尊就知道这么多,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