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番外(269)
邪息缓缓汇融,逐渐凝成稀释过的墨汁颜色。
退于外侧的谢逐春担忧地看向沈折雪那边,道:“真的没事么,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被重伤了。”
一旁闻殊音道:“相信相……相信沈长老罢。”
记忆复苏后,沈折雪对太古封邪术有了全新的了解,他毕竟当年亲身开启过大阵,对内里运作逻辑更是了然于心。
他本可以直接将含山弟子体内的邪息拔除,然而此时他需避免过度使用这副躯壳,于是在时渊将邪流引入阵圈后,才开始净化邪息。
解开一重封印使沈折雪灵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一个巅峰,邪息的净化不过三四回吐息的功夫就已完成。
沈折雪在时渊风灵的掩护下向后退去,被一拥而上的太清宗修士护在了后方。
太清宗戒律长老一马当先,剑意横掠,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向对面含山弟子道:“如愿弃暗投明,过此界,从此与这藏污纳垢的含山一刀两断。”
弟子们似乎还未回过神,但他们分明感受到那如附骨之蛆般的邪息已荡然无存,又听的太清宗长老如此说来,更是诧异非常。
他们面面相觑,皆不敢动作。
半晌后,忽而有一人闪身而出,大步走向那条界线。
此人不是生面孔,正是那在廊风城镜阵中,用勺子砸扁走魑脑袋的厨修。
当初各自回宗后,太清宗的那位吹笛子乐修虽不记得事儿了,却在自己的乐谱后翻到了一张纸条。
后来这乐修便曾联络过这厨修,相处后觉得挺合得来,当时两宗互挖墙脚是常事,便问他可愿来太清修炼。
对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不是因为他对含山有多深刻的感情,而是他在此地已付出太多,深陷其中,要轻言舍弃谈何容易。
直到含山掌门召集他们,在他们体内种下邪息,并命令弟子们作为含山的人屏,他才惊觉自己从前多么的天真。
在成为厨修前,他早已与家族疏远,含山收下他也不过把他当做打杂做饭的小厮来用,如今他算是孑然一身,再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何况让他违背本心,与太清宗刀剑相向,他本就不愿,只是为了自己一条小命才不得已为之。
性命之前,没有人能够要求别人进行取舍,这是太残酷也太艰难的要求。
但假如给他们一个最基本的许诺,还是有人会重新去抉择,听从于内心的声音。
厨修大踏步迈过界线,含山弟子屏气凝神,生怕这厨修下一秒就爆体而亡或被剑气劈掉脑袋。
但什么也没发生。
渐渐有越来越多人迈开了脚步,其中走在最前的多是外门弟子,或是大世家的庶出。
后来同样有几个世家嫡子走过了那条线。
其中一位少年极为冷静,他讲述了自己被作为含山人质,用来威胁家族父母事,最终落得累人累己的下场。
并请求太清宗勿要牵连他那依附于含山生存的小家族,而他个人则任由他们处置。
且不说这少年话中有几分真假,太清宗也没有拿他怎样,且还先让他联系家中报个平安。
有了这个开头,含山的弟子纷纷放下兵器法器,走过冯长老划的那条线。
仅要少部分弟子犹豫再三,扭头折返回去。
就在太清宗派人送这些弟子离开含山时,沈折雪与而时渊已回到了阵后。
沈折雪被时渊扶入小秘境,平放于廊间一张软榻上。
“我还成。”沈折雪还挺不适应被这般温存对待,如今他也只是觉得有些脱力,没徒弟想的那么虚弱。
骤然解开封印后会有段适应期,体内灵气变得凌乱无比,时渊尝试用自己的灵气给沈折雪疏导。
沈折雪阻止道:“不必,会被冲噬的,我缓缓就好……”顿了顿,忽然对时渊道:“躺着不舒服,给我靠一下吧。”
千年前的相辜春几乎从不会对人示弱,他孤身一人在前,亦心知有太多人站在他身后。
但沈折雪会提出这依赖意味十足的要求,因为他知道,时渊是自己心许的并肩之人。
他可以不用永远在先,疼了可以喊,也可以要一个拥抱。
时渊轻轻把他抱坐起来,沈折雪额头就靠在他肩膀处,半阖着眼,南指月傀儡软的没有骨头一般。
他缓过一阵激荡的灵气,道:“桑岐让弟子来守宗,却又放任不管,必然有其后招,含山长老峰主皆没有出现,第二轮或许与堆砌灵力的幻阵傀儡有关……”
尾音渐低,他困得不行,却依然想继续说下去。
忽而温热的掌覆上沈折雪的眼睛。
时渊低声在他耳边道:“师尊,睡吧,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