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番外(217)
人之所以不同于千万人,正是因为千万人里,再也找不出一段这样独属于他的经历。
沈折雪逐渐恢复了平静,他思忖片刻,对严远寒道:“我会自己去寻四方界的那段过去……但严长老,你真的在为太清宗做事吗?”
他开始发现其中端倪,“那为什么不直接误导我,让我心甘情愿为太清宗效命。”
洗魂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只要在虚构的世界里稍加引导,就很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认知,干扰其性情。
而附着于幻术媒介上的那个暗示,往往威力最强。
现在他似乎终于能猜到那本《覆仙》的用处。
——他们在暗示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沈峰主”。
洗魂术中所有的暗喻文辞都会伴随术法的结束印刻在这条魂魄之上,那时他也许真的会变成太清宗指哪打哪,例不虚发的工具。
可这是失败的洗魂,出阵前最强的暗示没有生效。
沈折雪过去的记忆被洗去,可他又没有读那本用来误导他的小说就被直接招了魂。
于是他带着新一段记忆,他以为自己穿了书。
严远寒没有回答,却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现在还会这样选择?据我所知你在那里也过的也并不好。”
沈折雪无言以对,他没想到严长老会这样问,但时渊却在一刹那听懂这弦外之音。
因为沈折雪没有被改变。
他依然愿意去坚持想要坚持的东西。
哪怕经历了洗魂池中新的人生,他的内里也没有变化。
洗魂没有杀死他的过去,只是隐藏了曾经的那个沈折雪的过往。
他的师尊,以前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啊……
可这一路太苦,也太长了。
严远寒不再继续,只说:“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话罢竟抬起手,将这碎片亲手粉碎。
流光如星辰陨落,他再看了一眼远方飘渺的含山,向沈折雪道:“出去了还有一场麻烦。”
心魔阵应声破碎,在光影消散的刹那,沈折雪听见严远寒对他传音说道:“相辜春,洗魂炼化时我赌你心性不变。昔日卜算,得卦‘置之死地,生机一线’,这或许也是四方界的生机。”
“你是仙庭最后的遗脉,且可与邪流灵智交手……当年饮离让我不要把你当做兵器,可时至今日,我依然在利用你。”
“执意将你拉回这乱局中,我从未后悔。”严远寒平静道:“但我对不住你,若是此番事了,严某任你处置。”
心魔阵破,他们的神志回到了帝子降兮的大阵之下。
挂满傀儡银丝的严远寒此刻双目清明,他深吸一气,寒风凌然,庞大的灵力骤然从内而外喷涌,银线被他生生从血肉肺腑中抽离!
严远寒周身喷出大股血雾,顷刻间染红了他的青袍。
周凌扶住了浑身淌血的严远寒,他看沈折雪的目光中也有了些不同,那几乎可以算是绝望中的一线期冀,他道:“你真的是……”
沈折雪叹道:“现在还想不起来。”
说罢便走到那灵力愈发充盈的月魄镜前。
时渊紧随其后。
沈折雪看向那血光大镜,伸手触上镜面,灵气如蛇缭绕而上,再添分力,咔嚓的开裂声沿着那道裂缝传来。
然而不过一响,愈发强烈的灵力冲击反扑。
月魄镜乃是上古神器,如今虽是饱承人世执念已濒临崩溃,但凭沈折雪目前的修为想要打破还是不易。
他看了眼盘腿打坐的严远寒,看起来是帮不上什么忙,可若是要他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难免会有邪流波动。
身后的太古封邪印红纹潋滟,就在沈折雪再欲添三分力试探时,时渊亦抬手抚上镜面,刹那间魔气大盛。
朱红花枝逐渐生长蔓延,沈折雪一惊,道:“时渊!”
却才发觉两人从方才起,他们就没松开交握手。
“师尊,我无事。”时渊也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凝视月魄镜,道:“上古神器……”
他们并不了解上古神器月魄镜,就连时渊磅礴的魔气也并不能阻止其运作,更不知怎样才能破坏它。
而含山太清宗的大阵不知何时会被影响,这间血锁又能维持多久。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太清宗。
冷三秋站在银光灿灿的大阵前,身后站着身形单薄的冷文疏。
冷文疏面有病容,一席黑衣,银花之影印于墨色衣衫,如勾勒层层叠叠繁复的暗纹。
“千年筹谋,终于等到今日。”冷三秋道。
冷文疏合袖祝贺:“恭喜父亲如愿以偿。”
他的目光落向那恢弘阵门,又迅速隐于眼睫阴影下。
而藏在袖中的手二指并拢,正捏出了一个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