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番外(201)
他身后黑雾滚滚,白沙如雪。
真仙叹息一声,道:“但我觉得还是能来些亮的。”
磅礴的灵力在他周围炸开,在这一刻青年就仿佛是传说中描述的那样——仙庭真仙神性超然,和光同尘,化造化万千。
他向后仰去,朝天大喊:“老子的花一定最好看!!”
银光冲天而起,青年的身影掩入了那通天彻地的阵圈中,邪流消散,天光照来,无数的缠枝银花漫山遍野地开在了白灰之上。
相辜春撩了衣摆伏拜下去,道:“恭送仙君——”
从前相饮离做了许多次这样的事情,如今换成他来,依然没有任何的分别。
修士们回到了城镇中休养生息。
相辜春隐去身形坐在屋顶上吹风,手边是几个酒坛。
这种酒入口很辣,味道并不如何好,但喝完确实好受一些。
有弟子们在过道上小声议事。
“清扫任务做的差不多了,南边那里已无隐患,我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再没有比睡觉更救我命的事情了。”
那弟子显然累得不行,不然修士不会讲出要去睡觉的话。
他的同门叹道:“别忘了还有一个。”
“殊音真人和虚步太清的严长老都亲自去了,应该也轮不到我们的事了吧。”那弟子哀呼一声,“而且那邪物只是要去给病人送药,我们也查了确实是普通草药……唉,留那么多神志的邪物我还是头一次见,但他那个样子搞不好还真的是什么邪流怪胎,挺怕人的。”
同门道:“殊音真人心慈,也是看他神志尚在便圆他那个心愿,谁知他从前有没有杀过人。”
“那邪物叫什么来着?什么生,没有姓氏来着。”那弟子问道。
“……是叫微生吧。”同门想了想,“轻如草芥,微末生灵,啧,这名起的。欸?刚楼顶上跳下去的是谁?”
旁侧弟子瞪大眼,磕巴道:“好像,好像是咱们代掌门啊!”
*
微生或多或少预料到了这一日的到来。
至少当那群红衣修士找到他的时候,他心中并无多少恐惧,倒是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放松。
在相辜春离开后的第十个月,他身上那诡异的气息终于再度爆发,村庄里的人全部大病一场,那几乎就像是一场瘟疫。
待村民稍有好转后,他们发觉只要靠近微生大夫便会头晕眼花,想反胃呕吐,且夜里多噩梦,鬼压床怪象等层出不穷。
但这村子的村民们没有赶他走,他们感念大夫的救命之恩,以为是什么邪风症,即便已滋生了不少窃窃私语,却终究没有为难于他。
再后来,微生额上生出魔族的双角,脊骨隆起了个大鼓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更多的症状紧随其后,他闻不得血腥味,不然便神志昏沉,不知自己所在何方。
他日日披着黑布,高瘦的少年佝偻成了八旬老汉,即便如此村里人还当他是生了怪病,要给他请医修。
只是医修没有请来,他便因一双红瞳将刘阿婆家的雀姑娘吓得当场昏厥,在鬼门关前跑了一趟。
微生离开了村庄。
他逐渐尝试控制住额上双角的出现,背后的鼓包里破出一双狰狞的骨翅,他不知道自己在变成什么怪物,这些东西会因为一丝血腥味便失控地要冒出。
他的眼睛再也变不成从前的颜色,那血一般浓稠的双瞳妖异非常。
令人避之不及的气味反倒帮了他,人们不喜接近于他,只道镇子里来了个古怪的医修。
而随着各地邪流爆发,他那气息时浓时淡,微生辗转多处,最终竟又从南方走回了北方。
兜兜转转,他回到了当年从笼子里逃跑的地方。
此刻四方天地却是他的樊笼。
有时他会想起那个叫薛声的修士,三张灵符就揣在前襟口袋,放在靠近心脏的衣袋里。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用它们,在漏雨的破庙,或蝇虫乱飞的草棚,亦或是野猫流窜的暗巷,他只是会偷偷将灵符拿出来瞧一瞧。
微生不认得上面的字,但光是看看便觉得好像能变得高兴些。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东躲西藏,但这一次情况极为糟糕。
他还是被人撞见了那对狰狞的骨翼。
对方是个有见识的商贾,大叫着:“魔!魔物啊!”
便屁滚尿流地跑掉。
……原来这是魔。
微生摸着额头的尖角,无奈地苦笑,但他又隐约察觉到,也许普通的魔物并不会那样令人厌恶。
直到他把一只小魔崽子也吓得哭着逃走,他便知道他这直觉并无错处。
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变成疯疯癫癫,成那人不人,魔不魔,邪不邪的东西。
含山的修士在巷子里堵住他的时候,他手里还有一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