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在一片跌宕起伏、升升降降宛如坐过山车的好感度数字中， 悠哉地拖着苏砚，从包围圈里钻了出来。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窝在掌心的手指沁处密汗，苏砚迈开脚步的前两步直直的，四肢僵硬，他的表情分外板正， 一双黑眸闪着波光。

魏楚倒是自在许多， 笑苏砚， “怎么？不会走路了？”

大概苏砚并不明白， 魏楚心想，苏砚比他要勇敢许多。在苏砚执拗地跟随在他身后的日子里，他拼尽全力地，想要将赤城真挚的爱意捧到他的面前。

若是真的将账目一笔笔算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缠已久，磕磕绊绊走到今日，谁都有错处，两人各怀私心，是糊涂的情债，哪里能真的分明白？

苏砚短促地从喉头挤出一个“嗯”字。

他想起从网上搜集到的恋爱指南里的那条“懂分寸明事理方能长久”，犹豫着要不要做一个性情温良的好男友，体贴地说其实没有这么大张旗鼓大肆宣扬，恋爱是谈给自己的，外人的眼光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苏砚最终抿着唇，将这点想法埋在心底，抛了厚厚的尘土，结结实实地踩了好几脚。

他是个非常小气的人，做不到如此大度宽容。

若不是先前考虑魏楚的想法，苏砚早就将“魏楚与苏砚在恋爱”几个字写在衣服上，写在脑门上，写在路边的每一棵树上。

心里小九九转着圈，苏砚面色沉静。

而魏楚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稳，又坏心眼的去撩拨对方，“你说大家会觉得，是我骗了你纯情的少男心吗？”

毕竟怎么看上去，魏楚都像是一副在情感中游刃有余的模样。反观苏砚，一块冷硬的玄铁，怎么都和“情爱”两字沾不上边。

“花心少爷”一时兴起，玩个“爱情”的游戏。

魏楚偶尔也会觉得不忿，所有人都不不知道苏砚是怎么样抚摸他，亲吻他，一遍一遍索要他的垂爱，甚至在苏砚神魂分为碎片时，残存的意志也化为牢笼，满心满眼地便是将他困住。

苏砚的呼吸又乱了，“不会的。”

他的脑海里瞬间滑过了几个画面，陌生的景色陌生的脸，唯有一人鲜活明亮。

苏砚看见淡雅远峰之上，墨色青山之间，少年俯身捧上一柄寒剑，眉目生动，轻唤：“师兄，众生未定，执剑。”，桃林绚烂不败，四季永恒，破碎的酒坛摆了一地，“共饮千杯，醉梦一场，掌门请。”

“师弟，前路虽险，但闯无妨，我在你的身后。”

“万物如浮云，白驹过隙。师父，我很想你。”

“七巧佳节，赴君子三年之约。霍展君，好久不见。”

那些浮浮沉沉的梦境宛如破石之水，一股一股地冲破了障碍。

苏砚想，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他自己都不愿意魏楚再受委屈和流言蜚语讨论 ，才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白日，将珍贵的回忆尽数还给了他。

他的痴爱是枷锁，魏楚的回应是唯一的钥匙。

“如果你让我摸摸耳朵，我也可以让你摸摸尾巴。”

“君王之位不如得一兔之心，没有你的妖宫好冷。”

“魏莱的未来是魏楚，哥哥，不要抛下我。”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魏楚，别怕我。”

“你我同塌而眠，朝昔相伴，理应结为夫夫。”

他用了很多很多年，换了数不清的脸，才终于走到了魏楚的身边。

“是我不择手段，是我计谋深远。”

苏砚掩住眸中神色，声音涩哑，连带着手掌用力握住魏楚，沉沉回答：“是我强求。”

小肥啾突然从魏楚的口袋里探出脑袋，顶着一张迷茫的脸，“.唔。”

作为苏砚的灵魂契约系统，小肥啾在时空扭转的刹那间嗅到了飞速涌入的数据流散发的熟悉气味。虽然很突然，但它已经等待了许久。

它朝着苏砚望去，突然眼眶含泪，扭扭捏捏地张嘴想喊，“主人，你回来.”

魏楚正为苏砚不同寻常态度的回话心跳加速，“糟糕，苏砚学坏了”，他强压着唇角上挑的欲望，眸中的笑意却自然而然地泄露出来。

「试炼任务进度更新：抹杀苏砚（96/100）」

他认真地想和苏砚讲，是他心动，而非苏砚强求。

魏楚停下了脚步，便见苏砚捏着小肥啾尖尖的嘴，神色淡淡，在它肥嘟嘟的肚子上弹了一下，“好胖。”

小肥啾和苏砚交换了几个眼神，突然“嘤嘤地”扑回魏楚的怀里，求摸摸求安慰。

煽情被打断，魏楚干脆将话吞了回去，捧着小肥啾的屁.股，也捏了一把，幽幽地翻旧账，“刚才塞给它一大杯奶茶的人不是你？”

苏砚颔首直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