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舞(10)
她只不过借了他们一个刺客的名头,假扮了几天,利用这个名头取得那些陌生百姓的信任,逃出天瑶山谷而已。
荆长歌背起包袱,准备远离这些是非,她只是个普通人,战场上的事情,还是交给职业的军人来处理为好。
青煜军能有赫赫威名,定有他们自己的过人之处,羽族这几个细作所言,未免也太小看大渝国的战神了。
荆长歌刚走几步,又听几人在说,“不过青煜军调了一半主力,还是荆靳本人带队,是为了来救这百个毫无价值的老弱病残,一个手染鲜血的恶鬼,竟然还扮菩萨。”
“虽说是老弱病残,不过也有几个美人儿,要不是得拿他们当诱饵,我早就……嘻嘻嘻……”言语间有说不出的猥琐。
“咱们开始还琢磨,为什么荆靳会带着主力东进,留着副将跟咱们耗在乌苏河边上,正巧遇着这帮大渝人,才知道他们是得了口信,与青煜军去汇合的。天瑶这个小部族,最近还挺有长进,在楼山从荆靳眼皮子底下逃了不说,还找了那么一处藏身的宝地。等着收拾了青煜军,咱们去扫平那处山谷,也进去享受几天。”
荆长歌的双足停滞不前,耳边尽是对话,她费尽了全力救出去的百姓,没有遇上青煜军,而是遇上了羽族细作。
什么“青煜军调了一半主力,荆靳本人带队……乌苏江畔汇合……”羽族细作得到的情报,根本就是她信口编排的。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荆长歌,从天而降,欺骗他们,自信满满,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把他们撇下,任他们去寻那她念想中的青煜军。
若不是她,这些世代安分守己,只求温饱的平民百姓,即使活的辛苦,被当作俘虏失去自由,被囚禁,被恐吓,却还是活生生的人,会说话,会微笑,会吃饭,会把她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真心当作朋友,照顾疼惜。
莺莺与满满如何了?叶奶奶,方叔叔,姜大哥,阿洛……荆长歌感到心脏深处剧烈的刺痛。
荆长歌双手紧紧握拳,她想要冲过去捉住那几个羽族细作逼问,然而她不敢轻举妄动,以一敌多,不占上风。更何况,这是个武林高手辈出的时代,天瑶一个小部族里,都有赵辉那样的高手,更别说是羽族这样的以战力称雄的大族。
荆长歌静下心神,决心返程。
她无亲无友,穿越而来,唯有那么几分温情,留在心间,她的谎话制造了他们危险的处境,他们正等着他们的战神去救他们,可真正的青煜军在哪里,荆长歌根本不知道。
沿河而走,时而泅水暂避,荆长歌一路未被发现,茫茫荒漠,这些稀疏水草,河畔黑石,正巧能当成遮掩之物。
荆长歌一路沿河,仔细地听着四周是否有人声。
她路过天瑶山谷的北出口,正值夜晚,守备比之前严了许多,岗哨由三人变作八人。
荆长歌没有自信能在瞬间力克八人,她摸出腰间一直带着的那个锦囊,上面绣着飞机图样,她在河畔捡了不少漂亮石头,从包袱里挑了两块小的,把石子装进锦囊中,把锦囊挂在北行出谷的必经之树的树杈上显眼处。
“你能不能看到这锦囊,就靠你的运气了。”
荆长歌自语,又看了那锦囊一眼,她有些舍不得,可能是因为飞机是唯一与她过去有联系的事物吧。
荆长歌匆忙离去,她心忧虑更甚,希望老天保佑,那无辜的人们,能免于劫难,如若不然,她这个罪魁祸首,万死难赎。
背影之后,男人蹙眉不解,为何这女子,又折返回来了?
赵辉与师弟郦橦分别后,本要跟着这女子,又细想女子一路东走,沿着河水,周围尽是平原戈壁,没有什么遮掩,倒不如依着师弟所猜,去墨阳城等着。他打算骑马而行,又抄近路,五日便可到达,女子徒步,就算不眠不休,至少也要半月。
于是他在山谷北处寻了个山洞做落脚,准备过几日等防御稍作松散,潜进去偷取一匹战马。谁知今日在北门打探,遇上了在树边挂锦囊的荆长歌。
赵辉把锦囊取下来,细看,图样像是那个奇特的机关飞机,是师弟的绣工。想来女子有话要传给师弟,她还不知晓他们两人已经离开天瑶山谷。
他不识文字,看不懂那石头上的刻字,而师弟此时,已经南下回了师门。
赵辉把锦囊揣入怀中,提气屏息,悄悄尾随在那女子身后。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个女子,内力深不可测,郦橦虽然不精武艺,但内功底子却厚实,那一掌几乎震断了心脉,可见女子非一般背景。
残阳如血,映照着黄金沙土,灿灿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