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荆请罪?”荆白玉纳罕的说。
厉长生笑着道:“果然来了……”
荆白玉与厉长生一道从内殿出来,就瞧见站在院里的荆博文。
如今已然是深秋天气,眼下又时至日落,秋风一阵阵的吹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荆白玉未有着披风,都觉得有些遍体生寒,而那陵川王荆博文……
荆博文却根本未有着王袍,竟是袒着半个膀子,背着荆条便来了,看起来着实“潇洒”至极。
荆白玉吓了一跳,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辣眼睛!”
“辣什么?”荆博文一时没听懂荆白玉说的什么。
这些日子荆白玉跟着厉长生,学了一套套的新词儿,旁人的确听着有些费解。
厉长生淡定的多,道:“大王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荆博文背着荆条,谋主孟云深跟在他后面,并不说话。
荆白玉笑着道:“我知道了,小叔父定然是来亲自将谋主送给我的!是也不是!这再好也无有,小叔父你放心,日后我会好好的待孟先生。”
荆白玉着实会气人,荆博文听了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怎么可能是来拱手相让的?
荆博文当下道:“我是来负荆请罪的,就是为了赌约之事!”
厉长生故作惊讶,道:“莫非堂堂的陵川王,竟然要爽约?这事儿若是叫皇上,若是叫大臣们,若是叫天下人听了去,岂非要……嗤笑大王您呢?”
荆博文脸色更差,但还是咬着牙道:“孤当时不过一时顽笑话,没成想侄儿你当了真,这不是,叔父前来给侄儿赔不是了。”
荆白玉怎么可能这便放过荆博文,道:“顽笑话?侄儿怎么觉着,当日并非玩笑话呢。”
荆博文说:“就是说,侄儿果然误会了去。小叔父回去想了想,的确是小叔父不应该,当时未有把话说清楚明白,所以才来负荆请罪。”
荆白玉一听,这荆博文便是死皮赖脸的准备耍无赖了!忒的气人。
荆白玉赶忙给厉长生递了个眼神过去,叫厉长生出马,打一打荆博文的脸。
厉长生好脾性的笑了笑,道:“这……若是大王您一口咬定是顽笑话,不愿意承认当初的赌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不好硬说些什么,是也不是?”
厉长生轻飘飘一句话,却让荆博文面子着实难堪的紧。仿佛被人当面将脸皮剥开,已然全无颜面。
荆博文面上火辣辣的,但也只好硬着头皮,毕竟日前是他挑的头,这笔孽债,跪着亦是要还上,否则孟云深一个冲动,真的自刎谢罪……
荆博文一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心窍悸动不已。
荆博文干脆一咬牙,道:“反正便全当是我的错!”
荆白玉气得差点跳脚,什么叫全当是荆博文的错,仿佛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般。
荆博文不只气人,还有更吓人的。
荆博文又道:“我此次来负荆请罪,由太子殿下说了算,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若是太子还觉得不解气,那我现在便可给太子殿下跪下磕头认错!”
“你!”
荆白玉瞧他说着真的膝盖一软就要跪的样子,吓得跳起来躲避在厉长生身后,根本不感冒出头来,说:“别跪!你跪我作甚么!”
荆博文乃是皇上的亲弟弟,太后的小儿子,小太子荆白玉的叔父,如假包换的长辈。荆白玉虽然已是太子,却也非皇上,并无让荆博文一个长辈跪他的道理。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
指不定皇上与太后要怎么想怎么说,那满朝文武更是要炸了锅。
就算小太子荆白玉一肚子的理儿,怕是也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荆白玉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气得头顶冒烟。
厉长生反而笑了一声,拱手对后面一直不言不语的谋主孟云深拱了拱手,道:“孟先生好计谋,厉某真是甘拜下风。”
孟云深亦是拱了拱手,道:“论智谋论心机,云深自知不如厉大人。”
荆博文这负荆请罪,外加一言不合便要给小太子荆白玉下跪的计策,绝对便是孟云深出的。
若是换了旁人,一听说要下跪,恐怕是万万不肯的。但荆博文眼下没了办法,一想到若是不跪,孟云深怕是要真的自尽,他心里便是怎么也过不去,干脆把心一横,跪就跪罢,以前又不是没下过跪,这有什么的?
其实荆博文全不需要真的跪下去,荆白玉是无法经受这一跪的,绝不会让他真的跪了。
荆博文一瞧小侄儿吓得那模样,心中顿时乐呵了起来,底气也是足了七八分,笑呵呵的道:“侄儿,你躲甚么躲,我又不是要吃了你!我在跟你请罪呢!你过来啊。”